“放心!”
焦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且不说咱们私下里的关系,单只是明面上,荣国府也是我的恩主,我怎能坐视不理?何况上回宝玉遭难,我就曾在陛下面前仗义执言,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这事儿全赖太后出面,不过外面都以为是焦顺出力,他便也老实不客气的笑纳了这份功劳。
王夫人想起旧事,果然放下心来,当即又将身子撞入焦顺怀里,与他缠绵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走之后,焦顺又宽慰了薛姨妈两句,便也匆匆回到了家中。
他先寻邢岫烟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召集来旺夫妇并史湘云、邢岫烟、平儿几个,将荣国府的遭遇说了。
“怎么又惹上官司了?!”
内中自然以史湘云对荣国府最是着紧,当下忍不住脱口问道:“老爷,这回要不要紧?”
“眼下还说不好。”
焦顺摇头道:“不过既是窝赃的罪名,少不得要抄检宅院,惊扰一下后宅。”
史湘云听了,便欲言又止。
显然有心想请焦顺帮忙,又怕给自家老爷添麻烦。
这时就听邢岫烟道:“旁的怕一时照管不过来,但林姑娘只是寄居,能否先接她出来避一避?”
史湘云闻言,看向焦顺的目光愈发热切。
焦顺故作沉吟半晌,这才慨然起身道:“也罢,能帮一个是一个——湘云,劳烦你修书一封请林妹妹过来做客,我明儿也好出师有名。”
史湘云不疑有他,当下连忙点头,向上首的来旺夫妇告一声罪,便回屋以自己的名义修书一封,邀请林黛玉来家中做客,然后连夜请人送到了荣国府内。
话分两头。
王夫人紧赶慢赶回到荣国府,果不其然家中又遭了兵劫,不过这回来的不是龙禁卫,而是督察院统帅的巡城司。
表明身份之后,王夫人的车队很快被放了进去,她略一打听,知道家中首脑不出意料,又齐聚荣禧堂内,便也忙寻了过去。
进门时,老太太正在主位上半躺半靠,见了王夫人态度明显比往日冷淡了不少,显是恼怒自家受了王家的牵连。
“老太太。”
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见了礼,又瞥了眼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王熙凤。
“事情你可听说了?”
“正是听说家中出事,我才急着赶了回来。”
王夫人说着,正式将目光转向了王熙凤,呵斥道:“凤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太!”
王熙凤屈膝跪倒,泪眼婆娑的叫屈道:“那笔银子实是我与史家、宁国府合伙做生意赚来的,这事儿还是顺哥儿牵的头,若是不信,大可把这几家请来一一对证!”
王夫人一愣,下意识问:“焦畅卿也参与了?”
王熙凤略一犹豫,还是摇头道:“因这‘海上丝路’是他提出的,他担心被言官们攻讦,所以只帮着牵线搭桥,倒没有亲自下场。”
若早上半个月,她还真想把焦顺拖下水,免得那冤家见死不救。
可当时订立的赌约,早已经随着平儿一起送到焦家了,如今无凭无据的,焦顺又确实没往里投银子,她便有心攀扯也攀扯不上。
王夫人也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遗憾没有绑上焦顺,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说这银子是你赚的,可有人证物证?”
“这……”
王熙凤支吾道:“因是打着王家的旗号,物证只怕不太好弄。”
旋即她又忙道:“不过人证倒是能找出不少!最起码东府里珍大哥父子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去年蓉哥儿南下就是为了这事儿!”
“哈!”
这时忽听对面有人冷笑一声,咬牙质问:“连蓉哥儿都知道,偏只把我蒙在鼓里,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说话的正是贾琏,他此时怒不可遏的瞪着王熙凤,除了恼恨王熙凤瞒着他,更恨王熙凤瞒着他赚了那么多银子,还坐视他在东跨院里遭瘪!
王熙凤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依旧可怜巴巴的望着王夫人道:“我也不是有意瞒着家里,原想着等银子到了就拿出一部分贴补家用的,可这先是公爹他老人家仙去,紧接着又赶上王家出事,一时就没顾上。”
这话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推托之词,但王夫人听了却是一凛,明白她这时候提起贾赦之死,明显暗存了威胁之意。
王夫人暗骂一声‘忤逆的小蹄子’,转过头对上首的老太太道:“老太太,若真是这般,这回也就是虚惊一场罢了,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真是虚惊就好了!”
贾母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定格在王熙凤脸上,叹气道:“你且起来说话吧——这三十万两银子,果真都是你做海贸生意赚来的?”
“自然!”
王熙凤顺势起身,理直气壮的道:“有顺哥儿帮着牵头采买货物,又有王家和史家的关系在,这一趟海贸生意跑下来,本金足翻了好几倍!”
其实真正属于她的,只有十五六万两银子。
不过王熙凤想的是,自己原本还分润了七八万两给王家和史家,把这些银子算在里面,自己的钱就占了近七成,这四舍五入下来,说三十万两全是自己的又有什么错?
就差几万两银子,自己只要咬死了说这银子是自己做海贸生意赚来的,谁能查的清楚这笔借壳生蛋的糊涂账?
除非是王子腾主动招认!
可一旦招认,那就多了意图贿赂朝臣【这钱原是要赔给两浙官商的】,以及转移财产的罪名。
所以这事儿绝不可能被揭穿。
听她说的无比笃定,在场众人皆都松了一口气,此后老太太和贾政又叮嘱了王熙凤几句,让她务必准备好一切能准备的证据,然后又开始安排各处提前做好准备,以便迎接多半要来的抄检。
眼见各方面能预备的都预备的差不多了,老太太也没了精神头,贾政正要站起来宣布暂时散会,忽听林之孝在门外禀报,说是焦家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贾政忙命他送进来观瞧,却见那信早被拆开看过了,料想应该是当值的巡城御史所为,他面上微微有些不快,却也不敢计较什么,忙抖开了细瞧究竟。
看完之后,便又忍不住蹙眉摇头。
他原以为焦家这时候来信,必是焦顺有什么要紧嘱托,哪曾想……
“怎么了?”
老太太下意识追问。
贾政便双手将书信呈上,嘴里道:“是云丫头写的信。”
贾母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不由感慨道:“难得云丫头有心了,罢罢罢,如今家里屡屡不得安生,让焦家接黛玉过去住一阵子也好,免得再被惊扰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