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吧。”林深道:“薛家是西羌大族,赵大成被薛家选做送入靖朝的孩子,在大靖长大,最后从军,只是他还有个孪生弟弟,师从西域剑客,学有所成后,薛凉来了大靖找他哥哥,向我提出换人的要求。”
“确实,一个平平无奇的军中武夫,一个能跟武安公主分庭抗礼的绝代剑客,他潜藏军中的价值要高得多!所以薛凉成了赵大成,混入军中,伺机而动。”
承和帝听得有些心泛凉意,寒声怒斥:“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谁说不是呢,我也曾痛斥着提出这个计划的欧阳德锋,那个千刀万剐的老匹夫!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有多残忍!”
林深咬牙切齿:“我在大靖长大,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但我的家却在西羌,这种割裂感无时不刻折磨着我!但事实就是,我确实是西羌人,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靖铁骑覆灭大羌。”
“那你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大靖将士战死沙场?”承和帝拍案而起:“前两日,叶子明与朕说了件陈年旧事,当年皇后对军械动手脚,本该送样北地的次品军械却送错道去了西边,他说这件事大概率不是巧合!”
林深无力笑道:“叶神探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其实他当年差点找到了人证,只是被我快了一步。”
“那你又为何要对大靖进行商业改革,弄得贸易繁荣,国库充盈?”承和帝既惊疑又愤懑发问:“如你的身份,不应该消耗我靖朝国力吗?”
“消耗国力,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这种事,只能暗地里做,搬到明面上了,好不容易坐上的首辅位置,怕是没捂热就被人赶下台了。”
林深语气怅然:“兴盛贸易,主要是为了方便走私,不得不承认,大靖的各种技术都先进于西羌,特别是天工院成立之后,这个差距更是以飞快的速度拉开距离,还真似乎天佑大靖,偏偏让陛下捡到了这样一个好女婿!”
“至于商业改革能做到这个程度,其实于波出力不小,很多点子其实都是他出的,当初罪臣力荐他成为户部尚书,说的并非谎言。”
承和帝怔怔看着曾以为是知己良臣的林深,充满自嘲意味地笑了两声,然后飞快沉下脸色:“林深,像你这样的人,盛京还有多少?大靖还有多少?”
林深笑了笑:“陛下,今日畅谈,算是你我最后的一点情谊,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想我们的谈话,该到此为止了。”
承和帝知道,这三个月诸般酷刑已经在林深身上招呼了遍,确实是个硬骨头,他若不想说,着实很难撬开这位幼童时期就深入敌国的密谍的嘴。
“你不说又如何?”承和帝冷笑道:“诏狱暗无天日三个月,你怕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朕告诉你,武安公主已经带领靖朝大军越过季多山!只要西羌灭亡了,你们这些西羌密谍存不存在,就都没有意义!”
林深目光一凛,诧异抬头,试图从皇帝脸上看出诈唬的神色,然而,他失望了。
半晌,他叹息出声:“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望陛下看在往日的交情,给罪臣一个痛快。”
“想死?没那么容易!”
承和帝怒指林深,恶狠狠大喝出声:“朕要你好好活着!亲眼见证,西羌覆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