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队跟我去船场!”一名荷兰军官带着几个雇佣军朝货栈区驻守的民壮大声地喊道:“不许磨磨蹭蹭,马上跟上来!”
谷何清与李大柱互相看了看,各自抓起一根长矛,颇为无奈的从地上做站起来,然后带着几十个明人走在那荷兰军官身后。经过两个月的战斗,凭着过人的胆量和战技配合,何清与李大柱俨然成为这群民壮的头领。
巴达维亚除了北面,其他几面城墙火炮和火枪声响成一片,显然是城外的土人又发起了一次全面进攻,而且,规模更胜以往。他们这些民壮还在庆幸,躲在码头这里,可以远离战火,避免损伤。如今却却要被抽调至码头西侧的船场驻守。那里,定然发现了土人的要进攻迹象。
按理说,船场附近有一座小型堡垒,海上还有几艘武装商船,平日里防护也是严密,而且海上与河口附近的地形也限制了土人大规模的进攻。
但今晚土人大举进攻,而荷兰人无法判明敌人情况,火炮和火枪的射击也大打折扣,一时间在城头上,竟然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
而西边巡视海岸的荷兰商船也发现了的万丹王国的小船,显然是要趁夜色偷袭码头和他们的船场。故而,荷兰人暂时放弃了货栈区的防守,将部分民壮抽调至船场,协助河岸边城堡里的荷兰人应对土人的进攻。
巴达维亚造船场建在塞里瓮河畔,距离出海口只有四五百米,但河的沿岸修筑了一座堡垒,护卫着船场的安全。船场靠近岸边的地方还建有两米高的护墙,何清等民壮在几个荷兰军官的安排下,沿着护墙设防,应对可能冲过来的土人。
果然,在巴达维亚东西南三个方向发生激战的时候,数十艘万丹王国的小船冒着荷兰武装商船的炮火轰击,逆流而上直驱造船场方向而来。
河岸边的战船上,附近的堡垒里,火炮和火枪声不断响起,不一会,有小船开始起火,那是土人在濒死前绝望地点燃了纵火船,但随着河水的流动,却慢慢地漂向了河口。
众多的土人小船被击沉,水里面沉沉浮浮数百土人。有的被岸边堡垒中的火器射杀,还有的被纵横往来的武装商船撞入水中。但还是有许多土人,奋力地游到岸边,借着夜色掩护,试图往船场潜来。
何清扒在护墙上,透着时隐时现的火光,看着河岸边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不仅心里默默为那些土人的徒劳冲锋而哀叹。他们即使能冲到船场的护墙边,仍旧要面对荷兰雇佣军的火枪排射。也许,在黑夜里会有几个漏网土人冲到近前,那时,就轮到他们这些强征而来的民壮进行短兵搏杀,一一解决这些土人。
土人对船场发起的进攻,无疑是自杀性的,他们所起到的最大作用,恐怕就是为了能多少分散一些荷兰人的防御力量,为其他方向的突破创造机会。
至夜里三点多,先是隐隐听到土人的欢呼声,随即火炮和火枪沉寂了下来。
难道土人打进城了?船场驻守的荷兰雇佣军和民壮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却猛然听到巴达维亚南城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传来数声爆炸声,响彻整个城市,地面也随之震动。
随后,一阵一阵的火枪声又响了起来,间歇传来几声火炮轰鸣声。一个多小时后,巴达维亚城外几个方向战斗逐渐停歇下来,城里也传来荷兰人的欢呼声。
“那边的土人被打退了?”李大柱低声问道。
“应该是……被打退了吧。”何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我们算是又熬过了一天。”
“是呀,又多活了一天。”
“狗日的荷兰人,要是跟城外的土人全都拼光了多好!”
“在他们拼光之前,我们肯定是先死了。”
“想想看,在汉洲待的一年多,倒是我最舒心的一段时间。”李大柱幽幽地说道:“都是狗日的荷兰人,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小声点。”何清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把这个船场烧了?”
李大柱一听,立时惊了起来,一把抓住何清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何头,烧了这船场,我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谁说是我们烧了这船场?”何清的脸上透出一股狠厉,眼睛看着护墙另一边的土人仆从兵,轻轻的说道:“土人来攻,那几个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内应。”
李大柱顺着何清的目光看过去,五六个土人仆从兵抱着长矛,聚集在护墙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在低低地谈论着什么。
“嗯,这帮狗贼,估计正在商量着怎么里应外合,烧毁这个船场。”李大柱立刻了然,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