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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6年8月3日,大明,南长山岛。
对于长山岛上众多明人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每日早上和晚间的吃饭时间,或是满满一碗稀粥,或是半块干硬的饼子,或是一块散发浓郁香味的土豆,尽管食物不多,但将其吞咽到肚里的时候,你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满足。
是的,你不需要像河北、河南、山西、陕西、江淮等地那些里无数嗷嗷待哺饥民一般,在无助而绝望的等待中,慢慢死去。
为了保证清军东西两路大军的后勤供应,这些所谓的大清后方,各级官员不断地在民间征集粮草物资,几乎是刮地三尺,将无数的粮秣一路输送至四川、湖北、江浙等清军前线部队当中,以便他们可以心无旁骛攻伐各地抗清势力。
可能是大明真的不得老天眷顾,从万历晚期开始,一直到崇祯身死,大明各地不断天灾人祸,干旱、蝗虫、瘟疫、流民暴乱,在许多地方此起彼伏地不断上演,将昔日看似强盛的大明,“啃食”千疮百孔,以至于最后奄奄一息,让关外的建奴轻易地杀入关内,继而开始席卷天下。
当建奴入关并占据北方大部之后,那些各种天灾,虽然也在各地时有发生,但爆发的频次和范围却是神奇般的缩小了。肆虐北方、江淮十余年的鼠疫也突然消失了,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地,居然渐渐地风调雨顺了(据后世可考,明清小冰河时期,从万历年间至清乾隆年间,其中明崇祯年间,情况最为严重。),民生也开始慢慢恢复。
但大明境内的战乱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建奴、顺军、西军、明军,在广阔的大陆上,忘情的厮杀,吞噬着无数百姓的生命。
从去年十月,登莱挫败建奴又一次进攻后,清军逐渐停止了大规模的交战,开始进入一段相对平静的对峙。双方大体上以弥河、沂河和沂蒙山为界,并且还在两侧人为地制造了大片无人区,防止对方猝然突入各自控制区域。
随着清军统治区内掀起剃发令后,每日都会有无数百姓,通过众多的山间小道,越过青州和临沂,逃入登莱明军控制区。
因为考虑到山东地区的粮食供应无法满足辖下民众食用,同时也为了给登莱制造后勤压力,清军对于逃难民众也持放任态度,任其逃入登莱。
截止到今年六月,登莱各地官府粗略统计,明军控制区内人口已突破三百余万,而且,从江淮地区,也有民众不断从清军统治区逃来,沿路清军偶尔拦截时,仅仅是在搜刮逃人的财物后,便放任其离去,以至于绝大多数逃来的难民,基本上都是一无所有的饥民,需要登莱地区提供所有的日常生活物资。
尽管,登莱地区控制的一百多艘船只,不断地将人转移至济州岛、长山岛,甚至还帮着齐国移民船队,将人运往汉兴岛(今日本宫古岛)和安南地区,但仍旧难以缓解粮食供应的压力。
登莱地区各级官府,在年初时,已将无数饥民组织起来,开始恢复当地的农业生产,但地方残破,积蓄不足,面对三百万的民众的粮食供应,显得有点远水不解近渴的感觉。
当十余艘巨大的齐国移民船只分别驶到长山岛和蓬莱县码头时,不论是齐国官员,还是登莱大明官员,均不由送了一口气。
终于有外来粮食的输入了,虽然仍旧不堪数百万人食用,但多少能救活些许饥民,再加上又能分流数万人口出去,也能稍稍缓解一下当地的压力。
“郑芝龙要求我们登莱出兵攻打建奴,以分担他们闽粤两地的压力。”牛虎在见到齐国水师大都督齐大江后,便向他汇报近期大明的局势,“郑芝龙在建奴的攻势下,已经丢了浙江沿海所有要地,目前正凭借福建险峻的山岭关口,死死挡住建奴的继续突入。不过,随着建奴分兵准备从江西攻入广东,恐怕会使郑芝龙顾此失彼,陷入建奴的几路围攻当中。”
“6中旬,吴三桂从成都府出发,击重庆孙可望、李定国等部大西军,双方在合川尚处于拉锯之中。李自成的大顺军与孔有德部在荆州大战数场,虽然损失不少,但也顶住了建奴的攻势,勉强维持着荆州、宜昌、荆门等几处防线。不过,待建奴八旗主力赶至,他们能否继续坚持,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如何应对?”齐大江闻言,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永初天子希望我们配合他们出潍县,攻青州,同时还命李本深部和刘泽清部跨过沂河会攻临沂,威逼济宁。”牛虎答道。
“山东这几年都打烂了,就算占领了青州和临沂,也未必能动摇清军的防线,更不要说引江浙、赣闽的清军回援。若是继续深入,往攻济南和济宁,登莱有能力维持这么长的后勤补给线?”
“所以,我们建议不在山东发起军事行动。”牛虎舔了舔嘴唇,“我们准备做票大的。……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