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送了!”许攸一甩袖子,大步出门而去,冷声道:“曹阿瞒不识时务,待你看清天下大势,只恐为时已晚了!”
曹操站在门口,抬手想要召唤许攸,却见他已经扬长而去,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才缓缓放下,望着院子里硕果累累的杏树怔怔发呆。
良久之后,曹操才回过神来,出门对随从吩咐道:“去将戏先生请来书房。”
“是!”那人出门而去。
曹操轻叹一声,背着手缓缓走向书房,到桌前倒了一杯酒,却举在手中,迟迟没有饮下。
不久之后门口进来一人,正是刚才在凉棚下睡卧之人,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此人乃颍川人士,姓戏名忠,字志才,出身寒门,因受黄巾之乱,家园被毁,好友荀彧将其引荐给曹操,到曹家做了门客暂时安身。
戏志才进门便问道:“方才来的是许子远么?莫非是因张举叛乱,王芬无力征讨,欲请孟德出仕助之?”
“比这可严重多了!”曹操请戏志才落座,边倒酒边苦笑道:“此人人小志大,是个狂妄之徒。”
自从戏志才来了之后,曹操与他交谈,发现此人善于筹画,对军国之事见解独到,颇为器重,二人相谈甚欢,逐渐成为知己。
“哦?”戏志才微微蹙眉,沉吟道:“许子远含怒而去,定是未能如愿,明公向来待人以善,莫非此人所图,乃是犯上之事?”
“先生所言极是!”曹操点点头,便将许攸方才之言大致说了一遍。
“呵呵,好一个为天下社稷计……”戏志才听罢一阵冷笑,举杯轻轻呷了一口,摇头道:“今天下扰攘,英雄俊杰各思报国之计,尚遵奉天子诏令,许攸不自量力,焉敢说此大话?”
曹操看了一眼戏志才,笑道:“先生也以为,吾拒许子远,乃是明智之选么?”
戏志才点头道:“不错!如今天子尚在,天下莫不遵从王命,时机远不成熟,妄议废立,为篡逆事必是自灭之途也!”
“先生之言,与我不谋而合!”曹操双目微眯,一道精光闪过,冷笑道:“时机暂且不论,这几人焉能与伊尹、霍光相提并论?且废立之事,如伊霍独掌朝政,尚且困难重重,战战兢兢,那王芬不过区区一州之主,且手中并无多少兵力,又无谋略,此事必败,吾若从之,恐有杀身之祸,还会祸及宗族,岂可冒天下之大不韪?”
戏志才笑道:“明公所言甚是,废立谋反皆乃篡逆之臣,难得人心,明公若要成大事,举大义,还需以讨逆建功为上策。”
曹操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抓起墙上的宝剑,拔剑凝视剑刃,里面倒映出一张略显沧桑的面庞,弹剑高歌道:“汉祚中微日月寒,天下扰攘百姓残,叹英雄枉挂三尺剑,却不能灭阉宦荡狼烟,世无英雄挽狂澜,扶危济乱男儿愿。”
戏志才微阖双目静静地品酒,等曹操唱完,才缓缓道:“明公若欲仗剑除乱,眼下却有一个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