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冷笑道:“我闻韩馥为了保命,只出了四百万钱,又退回一大半,我倒要听听,这一千万你是如何评估的?”
许攸两指掐着胡须,略作沉吟之后,缓缓说道:“其一,身份不同!本初比文节声望高出许多,又是讨董盟主,官拜车骑将军,又是四世三公,乃中原望族,袁门弟子的身价自然要比韩氏高出一截。”
“哼!”袁绍微哼一声,虽然对许攸加价不满,但对这个评价却颇为受用,沉声道:“还有呢?”
“其二,”许攸笑道:“形势不同:韩馥彼时尚为一州之主,自有决断之权,而如今显甫却身陷重围之中,身无自有,动辄可能就有杀身之祸,比之韩馥一家,危险了许多。”
“刘伯兴!”袁绍一阵咬牙,沉声道:“祸不及家人,此子当真可恶。”
“不不不,本初误会了!”许攸摆手道:“刘将军可没有半点对不住显甫及家属,每日嘘寒问暖,吃喝用度及时供应,他们除了不能外出之外,和平日并无两样。”
袁绍大怒道:“那他为什么不放人?”
“这可是刘将军一番苦心啊!”许攸示意袁绍不必动怒,叹道:“如今诸侯并立,群盗并起,若是破城之时,便将显甫他们驱赶出城,这兵荒马乱,谁来万一出了意外,谁来承担?”
袁绍一怔:“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刘和不成?”
“唉,这也是形势所逼!”许攸言道:“如今显甫他们平安无事,但终日不得自由,郁郁寡欢,而且每日吃喝用度,花费可是不小,这些钱也要本初补偿。”
“什么?”袁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攸:“好个刘和,他他他……他怎得如此小气?”
许攸摇头道:“刘将军新得冀州,又免了百姓一年赋税,加上犒赏三军,安抚百姓,府库早已空虚,所以供应也持续不了多久,本初若不及时救人,再过半月,他们可就要断供了。”
“断供?”袁绍一怔,沉声道:“这是何意?”
许攸抚须叹道:“刘将军已向关羽传令,若是半月之内本初不来赎人,就要让显甫他们自力更生,每日必须去干活来维持生计,如耕地、修城、洒扫街道、挑大粪……”
“放肆!”袁绍拍案而起,额头上青筋冒起,怒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许攸点头道:“那关云长为人冷傲,杀伐果断,还有个莽夫张飞在城里,这兄弟两人可不容讲情,我听闻此事,赶紧来找本初商议,你可要早做决断啊!”
袁绍听到关羽、张飞,顿时脸色一变,想起虎牢关前的情形,顿时额头冒出细汗,这一个冷漠、一个暴躁,惹恼了他们,袁家人可有得受了。
许攸观察着袁绍的神色,叹道:“且不说显甫他们是否会受苦,身为袁门嫡长子,若是与农夫奴仆一般去扫街修城,甚至挑大粪度日,必会为天下人所耻笑,将来还如何光耀门楣?”
袁绍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显甫纵然自杀,也不会如此受辱!”
许攸站起身来,走到袁绍面前,缓缓说道:“就算显甫宁死不屈,那其他族人如何自处?本初难道忘了弟妹和几位如花似玉的小妾,还有那年仅十岁的尚儿?”
袁绍听到这些,顿时浑身一震,脸色大变,咬牙道:“刘和,他敢?”
许攸正色道:“如今天下大乱,局势不明,人心难测,一切事情都难预料,本初莫忘了洛阳灭门惨事。”
噔噔噔——
袁绍连退数步,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脸色煞白,指着许攸深吸几口气,才咬牙道:“好,你……你来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