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随着临潢府陷入内乱,张宝也开始将部分精力转而放在了战后重建这个问题上。既然打下了大金国,那就不可能放任不管。这时候大宋的国土,张宝不可能做人情送给耶律敖卢斡重建大辽,而耶律敖卢斡也有自知之明,没有这种非分之想。他坚持参与这场宋金之战,一是为报灭国之仇,二便是能够代表其父耶律延禧回家祭祖,以告慰祖上在天之灵。至于其他事情,耶律敖卢斡没有想过。
不过耶律敖卢斡不想要复国,却不代表张宝也可以一直继续做大宋的相国。倒不是他野心膨胀,而是时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功高震主啊,当对一个臣子赏无可赏的时候,那就是这个臣子要倒霉的开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臣子做到头的时候,除了造反就是等死,依张宝的性情,让他等死那是不可能的,那剩下的唯一选择也就是造反了。既然决定要造反,那就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力求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这次的宋金之战,何尝又不是张宝为日后顺理成章的“受命于天”而所做的准备。只是临潢府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超出了张宝的战前预计,从而也就影响了张宝的整体计划。时间太富裕了,那就必须要拖延一下时间,好让其他准备顺利展开。而在这之前,临潢府的女真人还有一段日子好活。
只是宋军没有着急消灭城内的女真人,却不代表城中的女真人就消停了下来。在暂时没有了外部压力以后,城中的女真人各自为政,你占东城,我占西城,他占南城,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可由于粮草分配的问题,这些心早已不是一条的女真人还要勉强凑活在一起。
心有嫌隙,自然就容易引发矛盾,继而爆发冲突。女真人不仅对敌人下狠手,对待自己人同样也可以下狠手,而且毫不犹豫。这血流得越多,仇恨也就越大,想要化解起来也就越是困难。
临潢府内的厮杀,张宝并不关心,只要守住了四门,那女真人爱折腾就折腾吧,反正也折腾不了几天。等到张宝想要结束这场宋金之战的时候,那就是女真人亡国灭种的时候。但眼下,时辰未到,女真人还能继续作妖一阵子。
为了与宋军决一死战,完颜宗弼与完颜宗翰将大部分女真人集中在了临潢府,而这也让宋军省了不少事,围堵住了临潢府后,城外的零星女真人压根就没办法对宋军构成威胁,反倒要为了自己的性命四处逃窜,最终回到过去的黑山白水间求活。
此时的大金国,大部分都是原来的辽国国土,由于女真人的出现,过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契丹人不得不背井离乡,但现在金国灭亡在即,眼看着过去的家园即将光复,那些思念家乡故土的人的归乡情节也就越发强烈了。
只不过这些人重归故里的想法十有八九不能成真,张宝不可能为了照顾这些契丹人的情绪便不顾大局。想要融合其他民族,一是一视同仁,二是避免让其扎堆抱团,只有势单力孤,那会听话老实。
金国的南京道与东京道此时已经基本完成了迁民计划,大量宋人百姓被迁至汉家故地安家落户,开始新的生活,而在肃清了东京道与中京道的残敌以后,下一阶段的迁民计划也会继续进行。
此时的张宝啥都不缺,获得大宋官家退位让贤的禅让,那也是大多数人心目中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这大多数人里,绝对不包括赵宋皇室成员。天下姓赵,他们这些赵姓子孙便是天潢贵胄,不仅衣食无忧,社会地位也是高人一等。可一旦天下不再是老赵家的了,那往日理所当然能够享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享受不到了。
只是自知之明的人还是有不少的,老赵家的后辈儿孙中虽有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皇室身份,但同时他们又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张宝,兵权在手,朝堂地方门生故旧遍布,民间人望更是让当今官家只能望其后背。张宝要造反,不会有什么人反对,毕竟这世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并不多。
老赵家如今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拿什么跟人家张宝斗。也学习金国那个完颜亶那样用一杯毒酒弄死张宝?开玩笑!先不说有完颜宗弼、宗翰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张宝会不会上当。但是张宝身边那些无处不在的密探,就未见得不会在行动之前发现什么异状。
认命,还有柴进可做旧例,虽失去了权柄,但还可以富足一世,可要是顽抗到底,那就可能只是鱼死而网不破的结果。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老赵家此时拼尽全力,也未见得会对张宝造成重大的影响,而老赵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老赵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承担的。
苟延残喘虽会令人不耻,但好歹还能活着。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但凡是有一丝生机,恐怕也不会有人甘愿赴死。张宝没有过分逼迫老赵家的人,给这些人留下了充足的考虑时间,而老赵家的大部分人也没有让张宝失望,并没有为了所谓的面子就选择跟张宝顽抗到底。而这个结果,也让得到风声秘密召集族人商量对策的赵谌大失所望。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更何况赵谌平日里又不知道团结团结自己的族人,这时候临时抱佛脚,会买他账的自然是少之又少。别看赵谌是现任官家,可这个身份说句难听点的,连狗都吓不住,更别说是识时务的人了。
谁的心里都明白,改朝换代的时日已经临近,天下姓赵的日子已经不多,赵谌一个亡国之君,实在不值得多费心思去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