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赵家父子的臣子,但张叔夜还是以大宋百姓的福祉为首要目标。只是赵家父子为一己之私宠信奸佞,疏远张叔夜、徐槐这类一心为民的好官,张叔夜等人想要在赵家父子手下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难如登天。
而这个问题到了张宝执政后就不复存在了。即便不想承认,张叔夜也不能昧着良心去否认,说张宝不是真正的为民做主。在张宝的领导下,大宋官场的陋习大为减少,过去只擅长溜须拍马的人少了,务实的父母官却在不断增多。
张宝能够获得大宋百姓的支持,说白了还要感谢赵家父子当政时的用人不当。百姓受官府盘剥多年,忽然换了一个不盘剥百姓,反倒带着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官府。百姓又不傻,自然知道应该作何选择。
而读书人也因为张宝“掐”住了他们步入上流社会的命门,不得不转变口风,从过去的轻视诋毁变得接受。毕竟这世上不会有多少人会为了所谓的真理二字而放弃自己的前程。寻求真相,坚持真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那代价也不是一般人愿意付出的。
赵家天下依靠的便是读书人的支持,如今就连读书人都转投了张家的怀抱,张仲熊自是不愿在此关键时刻看着张家由于站错队而走向没落。张家,大势已成,任何想要阻拦的人或是势力,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灭亡二字。
而相比起兄长张伯奋,张仲熊的眼光要更活泛一些。张伯奋是个能够为心中正义舍生取义的人,而张仲熊,却会成为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个俊杰。
张叔夜虽然气恼张仲熊擅作主张,陷自己于不义,但终归是亲生儿子,而且即便心里不愿承认,张叔夜也只能承认次子所言确有一定道理。若是赵家父子是贤明君主,这大宋早先也不会那么乱。
“父亲,父亲~”就在张叔夜不知该如何教训次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听到门外的声音,张仲熊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张叔夜见状不由感到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没等他训斥次子两句,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紧跟着就见长子张伯奋手提宝剑的走了进来。
“伯奋,你这是要作甚?”张叔夜被吓了一跳,急声喝问道。
“父亲,孩儿找二弟有些事要说。”张伯奋先是向张叔夜行了一礼,随即对起身准备要跑的张仲熊道:“二弟,你过来,为兄有话要跟你讲。”
“这里听得见。兄长,有话还请但讲无妨。”张仲熊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寻找一会自己逃跑的路线。
“二弟莫怕,为兄不会害你。”张伯奋边说边往张仲熊身边凑。
“兄长说这话前,先把手里的剑放下再说如何?”张仲熊见状急忙退后闪到父亲身边,口中说道。
张仲熊怕张伯奋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兄弟年幼时,张叔夜忙于仕途,对兄弟俩的管教自然有些无法顾及。张伯奋年长张仲熊一些,平日里张仲熊若是调皮捣蛋,负责“教育”张仲熊的就是张伯奋。而张伯奋的教育手段也简单粗暴的很,不听话就揍,还不听话就接着揍,直到揍听话了为止。在张伯奋的“淫威”下,张仲熊久而久之就对兄长形成了一种畏惧的心理。可以说张仲熊可以当着父亲张叔夜的面跟父亲据理力争,但面对兄长张伯奋的瞪眼,张仲熊连话都说不利索。
“孽畜!欲用为父做挡箭牌吗?”张叔夜见此不由怒道。
“父亲喜怒,还求父亲念及父子一场,救孩儿一救。”张仲熊嘴上说着求救的话,动作也是一点都不慢,隔着张叔夜跟张伯奋玩躲猫猫。
“伯奋!有话好好说,提着把剑作甚?还要不要体统了?”张叔夜气恼的训斥张伯奋道。
被父亲这么一说,张伯奋也不得不暂时罢手,将手中的宝剑收回了鞘中,“父亲息怒,是孩儿失态了。”
“有话好好说,都坐下再说。”
张叔夜发了话,张伯奋自是没有二话的坐在了父亲张叔夜的左下首,而张仲熊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理亏的事,当即也坐在了父亲的右下首。等到父子三人坐定,张伯奋首先开口问张叔夜道:“父亲,方才孩儿未归前,宫中是否派人前来?”
“……嗯。”
“那父亲是如何作答的?”张伯奋又问道。
“你问问这个逆子,为父并未见到宫中来人。”
听父亲提到自己,张仲熊也自知躲不过去,反正兄长已经把剑交给了下人,挨揍也不是一回两回,索性便光棍的承认道:“兄长,父亲没说错,是小弟借口父亲身染重病,拒绝了入宫见驾。”
本以为会迎来兄长的痛斥,却不想张伯奋在听了张仲熊的话后不仅不怒,反倒颇为赞同的夸道:“二弟做得对,当此时刻,就该如此。”
张叔夜的两眼顿时瞪大了,而张仲熊也像是头回认识自家兄长一般,满脸不解神色的上下打量着张伯奋。
“父亲,二弟,为何如此看我?”张伯奋苦笑一声,问道。
“兄长,你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混账!”张叔夜、张伯奋这对父子齐声怒喝道。
张仲熊闻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而张伯奋也整了整神色,对张叔夜道:“父亲,孩儿时刻未忘父亲平日的教诲,此时不赞同父亲参与这次的皇权更迭,也只是遵循父亲往日教导孩儿君子不立危墙而已。”
“兄长说得好!”张仲熊在旁叫好道。
“你闭嘴!”张伯奋瞪了张仲熊一眼,随后看着父亲张叔夜道:“父亲,大道理孩儿不欲在父亲面前卖弄,只是想要告诉父亲,赵氏气数已尽,父亲完全没必要为从未将父亲视为心腹的赵氏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