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也怪我,今天……有些鲁莽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给我听听。”
杜若桐便把她是怎么在道观中被李逢砚撞见,又怎么被带到这儿用迷药弄晕,最后又是如何被那黑衣人救下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得伊伊为她狠狠捏了一把冷汗。“也就是说,李逢砚最后还是被那黑衣人杀死了?”
“嗯,应该是的。当时他用一张纸盖住我的脸,我什么也没看见,就是听到那个死淫贼叫得跟杀猪似的。”
“咱们去看看吧。都跟到这一步了,也算是善始善终吧。”伊伊对他们二人说。
若桐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诶?潘少爷呢?他怎么没来呢?”
常远兆尴尬的低下头,伊伊心虚的替他打了个圆场:“他……他今天有事儿。我相公不是来了么。”
杜若桐撇了一眼常远兆,气不打一处来:“还说呢,你相公真讨厌!来的完全不是时候!哼!”害的她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到。
说完,若桐便气呼呼的往茅屋的方向走回去。伊伊和常远兆面面相觑,又赶紧跟在她后面。
再次走回茅屋跟前,里面的烛光早已熄灭。由于大家都知道里面刚刚发生过杀案,整个屋子在三人眼中有着各不相同的形象。
杜若桐隔着老远就停住不愿意靠近了。想着当时李逢砚叫声惨烈,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她可不想让自己留下心理阴影。
梁伊伊是个警察,见过的死人比她吃过的榴莲还多,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自顾自往茅屋的方向跑。到了门口,却被她身后的常远兆一把给拉住了。
“你别进去,在外面等我。”他本身就是个杀将,更没有怕的道理,但他却不愿意让妻子看到那些囫囵尸首,怕吓着“娇弱”的她。
即使不怕,但是对于他的体贴,梁伊伊心中还是很感动的。默默退到杜若桐的身边,等着他出来发表验尸报告。即使常远兆做足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钉死在墙上的尸首吓了一跳。李逢砚的死法有些惨,黑衣人在钉死他之前,将他的后脑勺硬生生的拍在墙上,造成了墙壁上现在脑浆四溅,匕首戳烂他的舌头,弄得
满地血浆,他双眼几乎要爆出眼眶……
幸好没让娘子看见。常远兆皱眉嫌恶的瞅着这具尸首,想起娘子说过他曾经的暴行,觉得他弄成这幅下场实属活该。刚要离开屋子,无意中瞥见地上有张纸,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这李逢砚的认罪书,落款上还有手印。再往下一看,他狠狠吃了一惊,一行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官府无能,百姓遭殃!堂皇衙门,尚不如
侠义女子一双。”落款:“东都侠”。原来那个黑衣人便是东都侠!常远兆心中大为赞叹,这个人果然是个侠肝义胆的角色。只是此人寥寥数字,便透露他对朝廷的不满,倘若他不知收敛,今后恐将遭遇祸端。可是想到这里,常远兆心中竟生出一丝羡慕,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天子之臣,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所作所为不外乎都是为了权力柱顶端那个人的利益罢了。不像这东都侠,锄强扶弱,义薄云天,他才是真正在为老百姓做事情。希望这个
人,今后一直都平安顺遂。
于是他将东都侠的那段话从认罪书上裁去,妥善收好,又将认罪书置于桌案上,吹熄蜡烛,离开了茅屋。
再次看见树下站着的两个姑娘,他心中又是心潮澎湃。“堂皇衙门,尚不如侠义女子一双。”他口中喃喃自语。脚下片刻未停的向她们走去。
“怎么样?真的死了?”杜若桐又恢复了大嗓门。
“嗯。”
“怎么个死法?”梁伊伊职业病犯了,就想知道细节。
常远兆不想让她知道那些恶心东西,只是淡淡推脱:“手段狠辣,你们别知道的好。”
杜若桐问:“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常远兆想了想,回答她:“报官吧,让官府处理剩下的事儿。他已经认罪了,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他心知,倘若是自己遇上他,看了那张气炸人的认罪书,也必定毫不犹豫的要了他的命。
杜若桐抱着胳膊,战战兢兢的说:“那咱们赶紧下山吧,怪可怕的。”她可不希望再遇到狼群了。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伊伊正色对他们说:“咱们报官的时候,就说是凑巧路过此地,发现尸首。若桐的事儿,只字别提。你还是个大姑娘,别为了这种人,平白弄脏了名节。”
若桐心中感激:“嗯!知道了。还是你想的周到。常将军,你们家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常远兆依恋的看着妻子的背影,心里极不是滋味,要是他早一点了解她,也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心中只知道给她那种小儿小女一般的情爱,却不知妻子的心有这么大。曾经只敢站在自己的阴影处仰慕自己的她,现在,却成了他所仰慕的那种人。自由,不羁,侠义,聪慧……这些品质正是他从小到大都渴望不可及的,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呈现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可是他,却一再的不信任她,一再做
着幼稚可笑的行为,最终,失去了妻子的情爱。三个人顺利的下了山。杜若桐担心父亲焦急,常远兆便把自己的马借给她,让她赶紧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