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伊伊的意识里更愿意相信此时此刻他只是在和她闹着别扭,气她昏迷之前的任性妄为,气她冷落了他这么久。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攥住他提着剑的衣袖,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相公,抱抱我。”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听到她说的话,全都愣在当下,静静的等着常远兆的反应。在他们的意识中,也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常远兆开过了头的玩笑。他将梁伊伊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要,又怎会舍得杀她?大家都自动忽略一个事实——常远兆根本没有开这玩笑的情商。
其中只有潘竹青一个人是清醒的,他也专注的盯着常远兆的背影,忽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在对方抬起手刀打算向梁伊伊的脖子劈下去时,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
这时所有人才都惊醒过来,从背后一涌而上又与常远兆缠斗在一起。而梁伊伊,则犹如虚脱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就在前一秒,就在常远兆向她举起手掌打算劈向她时,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狰狞。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这表情里包含了些什么,似乎是愤怒,是仇恨
,是你死我亡的威胁。无论如何,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她与常远兆做了一年的夫妻,在他眼中除了温柔和眷恋,从未见过别的,可如今……
这是梦吗?她木然的抬起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又木然的放开。痛的,这不是梦。
无休止的打斗,被屋外冲进来的军兵打断。带头而来的人指着常远兆大喝一声:“畜生!你在干什么?”这是常雄愤怒至极的声音。
常远兆并未把常雄放在眼里,但他见对手越来越多,下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也不再执着,左劈右刺杀出一条血路,撞破木窗,逃奔而去。
常雄等人刚要追出去,潘竹青挡在门口说道:“别追了,这么晚,伤着谁都不妥。更何况此事可疑,咱们贸然追去,怕中了埋伏。”
无论他说的话在理不在理,别人愿不愿听,耽误了这一句话的功夫,常远兆自然是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梁伊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直到常雄的脸闪进她的视线。
“孩子,你没事吧?”这张与常远兆形似又神似的脸,如同强心剂一般将梁伊伊暂时瘫痪的大脑唤醒。“相公,别走……”她猛然坐起身,慌手慌脚掀开被子就下了床,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往门外追。由于睡了很久,身子又虚弱,没走两步就要跌倒在地,幸好身边的军爷们眼疾手快扶住她。“相公……相公!你们放开我……帮我把我相公追回来呀……呜呜呜……”孱弱的身体慢慢瘫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嚎叫最后也变成了绝望无助的哭
泣。
昏黄烛火,照映着常雄愁思百结的脸,和梁伊伊空洞的眼睛。他们都在安静的听着潘景元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大半个月前,他去了西域,就再也没了音信。只是想不到,会以这种面目回来。”常雄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听闻儿媳妇和小孙子差点都没命,气得几乎要当场爆血管,一个眼刀飞向屋子角落里哆哆嗦嗦的田海咬牙问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即使田海众望所归的成了常雄责问的第一个目标。可六姨也不由自主的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此事越闹越难收拾,作为长辈的她,解决不了问题也就罢了,可也帮着瞒天过海……就算常雄不好意思苛责于她,姐姐那关,也够
她受的。
田海噗通一声跪在常雄面前,既委屈又难过的说:“老爷恕罪,没有少爷的命令,小的哪儿敢多嘴?”
常雄也知道儿子的脾性,倔起来一百个田海也劝不住。只是他心中这团火,实在难以咽下,瞥了一眼田海的头顶,没让他起来,却也没再发火。嚎哭之后,始终如泥雕一般安静的梁伊伊忽然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他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究竟为什么?”伤心之余,梁伊伊并没让自己沉浸在颓废中,而是努力按下情绪,默默的思考。以她对常
远兆的了解,若他真对自己有气甚至有恨,恨到杀之而后快的话,必定会让她知道因由。如今他来无影去无踪,没留下只字片语,实在让她想不通。
恶少望着跳跃的烛火,沉吟了一句:“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
杜若桐在一旁催他:“到底什么原因?快说吧。”“我听说过,大漠明教会用一种蛊毒之术,对付同门的叛徒。具体如何施用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被下蛊之人,必须习得一身明教内功心法,通常中蛊后会丧失心性,沦为施用者们的杀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