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喝,一帮羽林卫学的学员兵们不仅没有慌乱,反而一个个正经了起来,列队站好,不再闲聊。
三娃和妞妞看到哥哥他们一个个气宇轩昂地站定,也学他们的样子,站直了看向远方。
在这一刻,他们站在羽林卫学的队伍里,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光荣。
严叔同这些时日一直浑浑噩噩,从他被抓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这次的难关不好过了。
从永乐十年走入仕途,他先是在河北担任县令,三年后获了一个上中,就被提拔到曲阜担任县令。
在曲阜,他与孔家的前脸太深,这一次,恐怕就是孔府也很难搭救他。
利用朝廷劳役为士族干活,这种事并不少见,但是这些都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讲。
还有他在孔府的支持下抵制南洋粮食,提升粮价,这些都是难以疏通的罪责。
更何况,后面还因为利用劳役为孔府修渠,刨了人家祖坟的事。
如今这三件事一起来了,他根本没有脱责的机会。
马车晃晃悠悠,他坐在笼子里靠在栏杆上,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不过八年时间,他的人生似乎已经结束了。
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老夫人,所为何事?”
老妇人拿出了两枚银币,想要递给差役,却因为不习惯这样的动作,让两枚银币掉在了水泥地上。
老妇人老脸羞红,但是刑部的衙役却不在乎,一个飞扑,捡起了两枚银币,笑道:“老夫人有理了。”
老夫人这才指了指马车说道:“可否容老身与逆子说几句话?”
差役笑道:“此乃陛下恩典,只要不谈案情,皆可说话,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严叔同一听见母亲的声音,犹如在梦中,再抬头一看,忍不住嚎啕大哭,在笼子里转身跪了下来。“不孝子见过母亲,让母亲蒙羞,我罪该万死。”
老夫人来到了马车前面,看着笼子里的儿子,心如刀绞。
他身后的年轻妇人早就忍不住,只是喊了一声相公,就跪伏在地。
马车上两个原本跟小丫鬟玩的高兴的孩子,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几人之中,反倒是老夫人显得最为平静。“同儿,抬起头来。”
严叔同泪流满面,不敢抬头。“孩儿愧对母亲。”
“你愧对的不是我,是严家的列祖列宗,是你那个为了供你读书,不到四十岁就累死的爹。不要说你只是犯错,哪怕就是你十恶不赦,你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严叔同跪在车上,不停地磕头,额头将车板砸的砰砰响。“母亲,孩儿错了。”
老夫人也有些受不住这种场面,扶着马车上的木栏,伸手摸上了他有些脏的头发。
严叔同不敢再动,感受着母亲的抚摸。
“万幸生在了京城之郊,老身这些时日也打听过了。同儿你虽然犯错,却罪不至死。只要还能留一条命,就还有希望。不管是流放北地,还是流放南洋,这次全家人都一起承受。”
严叔同大声嚎哭:“是孩儿对不住娘!”
“你好生赎罪,不可恶了刑官,坦白从宽。家中不用担心,老身还撑得住。秀珠,你将孩子抱过来,见见他们的爹。”
押送犯官的车队一眼看不到尽头,一辆马车就是一处悲欢离合的场景。
京城信息灵通,看热闹的百姓早就知道这些官员违反朝廷政令,不让山东百姓移民。
还抵制南洋粮食,宁愿让人饿死,也不愿让救命粮运到山东去。
所以他们并没有遭受到太多的同情,反而还收获了不少臭鸡蛋,烂菜叶。
严叔同就看到一片烂菜叶挂在了母亲的头上,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根本不抬头看一眼。
这让严叔同更是难过,恨不得以身相抵。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娘也该跟你一起赎罪。”
还是站在不远处的二狗子看不过去了,老夫人和那个年轻妇人何罪,岂可受此侮辱。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刘春阳。“我们帮着维持秩序吧。”
他们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都还没有定性,来的时候对这些犯官恨之入骨,但是看到他们的家人跟着受到辱骂却看不过去了。
今日来了数十学员兵,他们虽然照顾不了所有人,但是当他们往前方一站,不少百姓再也不敢乱丢东西了。
一直到车队慢悠悠地进了城,这里才逐渐平静了下来。二狗子看到弟弟妹妹玩的好好的,跟众人告辞。“今日之事当他日之鉴,你我都应铭记在心。”
刘春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以后绝不能当一个坏官,要当清官,好官。”
二狗子开始还不知道今日这事要写一篇什么文章,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脸肃然的马德钟骑在马车走了过来,他忍不住想要喊一声,却又住了嘴。
马把总这是在执行公务,等他休沐,再去找他们踢球吧
他没有去打扰马德钟,但是一行四人骑马快驰了过来。“马把总,殿下已知你遭遇惨事,特地吩咐我来召你进宫。”
“召我进宫?”船刚靠岸,马德钟就知道了如今的大明竟然撇开了太子,直接让太孙监国。
这个消息让海军众人都兴奋无比,他们以后可就是监国太孙的亲军了啊!
现在还是上午,太孙殿下不是应该在处理朝政吗?
(一万字更新完毕,摔了一跤,撞到肋骨,可能骨裂了,现在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