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河没说,顾盼却知道他心里的话。
若是之前没答应他,自己还可随心所欲,他也可忍耐,装作不在意。可既然已经确立了这层关系,之前能做到的,现在便做不到了。
“方才,我是真想杀了他。”
“师兄想杀,尽管杀便是。反正到时候燕将军发了火,师兄顶着便是。”顾盼抬头望着曲清河,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双眸映着月光,亮得能叫人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
“你整日撺掇着我与你师姐打架,于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曲清河问道,顾盼一笑:
“若师兄实在不高兴,我也可离他远远的。”
“那你们的计划怎么办?”
顾盼一撇嘴,嘟囔道:“又不是没了他就不成了。”
饶是这么说,他们却也明白,虽然陈楚两国开战是必然,可有宋长束与否,是质的区别。
二人又说了几句,因着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是断然回不去的了,索性便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一个山洞,在里面歇着。
第二日一早,顾盼便回去了,才到驿馆没多久,宋长束便赶了回来。
瞧他眼睛底下一圈乌青,便知这人一夜不曾眠——倒是演得好。
旁人见了,只怕真要当他们伉俪情深。
临进城时,顾盼让承和刺了她两剑,如今浑身是血,看着犹为怖人。
宫中知道了,当即派来了御医。
御医看诊过后,倒是说没有大碍,只需得好好休养,紧接着,骁卫营统领孟崇都便领人来了,细细询问此事。
堂堂使者,在陈国的地界被人掳走,回来时负伤,若不查个清楚彻底,怕是说不过去。
“那人头戴幕离,并看不清他的相貌。我与他也有过一二打斗,是个好手。只是,他说过一句话。”
“哦?”孟崇都对此十分注意,这一句话,很有可能就是关键,“什么话。”
“他说,我若想活着离开楚国,便该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顾盼说道,虽未明指,可也都知道是谁了。
昨日唐祭歌才遇他们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唐祭歌甚至还败在手误兵刃的宋长束手下——这是多少双眼睛都见到的。晚些时候,宋长束的马车就遇了袭,车上的夫妇二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便是没有顾盼这句话,也少不得有人会将此事牵扯到唐祭歌身上。
更何况,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的。
唐祭歌自幼在军营里长大,奉行的都是武力那一套。若两人起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便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谁赢了谁有礼。来到临安后,他的行事风格不变,常与人冲突,动手更是常有的事。身旁若是有劝得住的人还好,若是没有,他定不会留情。
而文臣武将之间,总是相轻,曾有一次,唐祭歌在朝堂上,与一言官因观点冲突而发生争执。他自然是说不过以书本为天的文臣,朝堂上甚是憋屈,下了朝之后,竟将人拦住,打了个半死。
如此一来,言官们自然愤而起之,要求严惩。奈何唐祭歌压根不知自己错在哪,还觉得是他们找事,几乎便要一个个的打过去。还是谢秋相拦住了他,劝了数日,他才命家中女人前去到了歉。
加之谢秋相从中斡旋,那言官这才罢了。
结果,自那日之后,接连一个月内,在朝言官,十有八九都被人套了口袋一通闷棍。众人都知道一定是他,奈何他会用人,半点证据也没留下,楚帝为了抚慰众人,只得命骁卫营彻查。最后捉拿到了动手的几名歹徒,咬死了牙只称不满朝廷,故而动手,最后一一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