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辉边追边喊道:“陈掌柜,刚刚把你保释出来,你就不认识我了?”
陈元化、吴莲都假装没听见,跑得越来越快,他们又怎能跑得过朱辉,只见他一个箭步拦住他们,朱辉颇为生气地讲道:“陈掌柜,你可真是无情无义,请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元化这才停下来,答道:“不曾想到这大过年的,居然在京师遇见朱公子,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请问你怎么会这儿?”
“陈掌柜不是不知道?把你在应天府衙门保出来,许千户就要返回京城,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咱京师啥模样,于是,就跟来了,今天许千户在紫禁城午门当差,我跑来看热闹,可巧遇见这个姑娘受到惊吓。”
这时,陈元化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发现并无追兵,这才放心,问道:“请问朱公子,你可知这个姑娘是谁?”
羞答答的吴莲瞥了朱辉一眼,想起刚才扑进人家的怀里,顿时变得面红耳赤。
发现朱辉低头不语,陈元化接着讲道:“她就是吴襄公子的妹妹,现在吴襄公子就住在我家,我得把她带走,就此别过吧。”
看他想把吴莲带走,如果硬是阻拦,未必是他的对手,朱辉微笑着讲道:“听月儿姑娘说,吴公子在宁波被人弄傻了,现在如同废人一般,难道你们还不想放过他的妹妹?”
吴莲在出嫁之前,和月儿就是好姐妹,此刻,她吃惊地看着陈元化,不知朱辉所言是真是假?
陈元化急忙反驳:“胡说八道,吴公子前些日子刚来过京城,怎么可能轻易就傻了?不要听风便是雨。”
“姑娘,你可知道吴襄把他的宅子卖给谁了?我告诉你,那座大宅院卖给了我叔叔,吴公子得了七十万两银子,银子可真是个祸害!你哥哥拿出全部家当,在宁波与人合伙做生意,听月儿姑娘说,他从京城一回去,就遭人暗算,现在彻底疯掉了。”
此刻的吴莲不知该信谁,而陈元化也不想和朱辉翻脸,担心再耗下去会引来官兵,于是,他给自己找个借口。
“从家出来时,吴公子明明好好的,何时出了这样的事情?朱公子,你敢确定吗?”
朱辉毫不客气地答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家都是朋友。既然如此,公子,你替我照顾好吴公子的妹妹,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陈元化说罢,既没有搭理吴莲,也没再理会朱辉,转身就走,忽然发现朱辉追来了,他把脸一沉,露出阴森一笑。
“公子,这大过年的,烧香拜佛的时候,别忘了求求菩萨,保佑你远在日本的老爹。”
说罢,他头也不回,急匆匆逃离南长街,这番话颇有些意味深长,朱辉想起下落不明的老父亲,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得知朱辉认识月儿,吴莲感觉到一丝亲切,忽然鼻子一酸,捂着脸失声痛哭……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莲……”
“吴莲,蔡府已经被抄,你准备怎么办?”
“请公子叫我莲儿,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蔡德忠凶多吉少,即便能活下来,恐怕也得下大狱。”
吴莲止住哭声,问道:“公子能否送我回家?”
“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另外一个地方。”
朱辉暗想,我又不认识,又如何送你回去?
沉寂片刻,吴莲轻声讲道:“公子,我真的很害怕,你陪我一起走吧。”
于是,朱辉点点头,跟着她穿街走巷,一直走出西便门,这时已经日头偏西,他们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座小院。
吴莲非常警觉,先往四周看了看,路上多是放鞭炮的小孩儿,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院门,只见这座小院十分精致,有三间正房,东边两间厨房,西面是一堵高墙,当院子种有很多石榴树。
发现朱辉不愿进门,吴莲讲道:“公子,请进来吧,这大过年的,外面也没有饭馆,我去生火做饭。”说着,她端来火炉,要给朱辉暖暖身子。
过了半个时辰,吴莲做得四个菜,煮了一锅汤,热了一筐白面馒头,全都拿到饭桌上。
“这是前几天蔡大老爷派人送来的,想过完年,让我单独在这儿住,请公子不要嫌弃,快趁热吃吧。”
朱辉一想起那副老棺材瓢子,就觉得恶心,默默看着这桌饭菜,没一点胃口。
于是,吴莲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讲道:“这是蔡大老爷花大价钱买来的,不知叫什么酒,反正很贵,你尝尝吧。”
天实在太冷了,朱辉尝了口这很贵的酒,忽然感觉如做梦一般,头一晕,仿佛飘上九天云霄……
吴莲也给自己倒出半杯,举杯齐眉,讲道:“以前我是滴酒不沾,因为这个,还被蔡家的太太们惩罚过,今天破戒,公子,请。”
于是,朱辉恍恍惚惚地举起大碗,答道:“请。”
可能实在太饿了,二人边吃边喝,一会的功夫,就吃完全部酒菜。
吴莲起身准备收拾餐桌,忽然身子一歪,又倒进朱辉的怀中。
此刻,朱辉突然感觉,腹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烧,直冲脑门;再看吴莲,她也是满脸通红,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二人都已失去理智,拥抱着就上了床……
一阵兴奋之后,朱辉发现床单上血迹斑斑,再看吴莲,只见她紧闭双目,咬紧牙关,仿佛失去知觉,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过了半天,吴莲才慢慢睁开眼睛,喃喃地讲道:“公子,我、我是你的人了,蔡大老爷早就不是男人,你喝的那种酒,也没能治好他的病,他、他是把我当女儿对待的……”
朱辉渐渐恢复了理智,心道,怪不得没能把控住自己,原来是这酒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