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骏若是得知那日他在谢府家法受辱的真相,怕是一生一世不会原谅她。方春旎惊得深咽一口气,极力强打笑容,转向谢子骏,哀哀的眸光道:“骏哥,既然熏儿执意相留,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当以大局为重,莫不如,咱们暂且随她回去?”
“不!”谢子骏斩钉截铁道,目光里透出坚定,“出京那日,子骏就没有打算再回那片令人作呕的腌臜地,去见那些令人作呕的嘴脸!”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狠狠打在他面颊上,流熏不知从哪里冒充一股无名鬼火,那一掌抽得极很,手掌都麻木,渐渐的发痛,她怔怔的望着哥哥谢子骏那俊美的面颊上渐渐隆起一片红肿。
“熏儿!”方春旎惊呼失声,急忙抱住了谢子骏的腰。谢子骏惊诧的望着流熏,他的拳头紧紧握碎一般,猛然推开方春旎扭头进了屋,嘭的一声撞上柴门。
细雨惊风,方春旎无奈的望着流熏立在原地,轻声道,“你是何苦?如今他哪里还有退路,是是非非谁对谁错且不论,一切都既成事实,难道你要他回去面对那伤疤耻辱?”
流熏倏然回身笑望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请姐姐将哥哥的人和心如何的四马攒蹄的绑上谢府家法的杠子扁担的,再如何的放下来。”她的话音骤然变冷,牙关里咬出几个字,“卑鄙下流!”
方春旎惊得面色惨白,她惊恐的望一眼紧闭的柴门,风大,所幸流熏的话未必能吹去谢子骏耳中。
凉风夹着细雨掀起方春旎裹头的兰花布啪,她一把扯下,在手中揉弄,白皙的面颊上堆出一抹凄凉无助的笑。她抬眼望着流熏,那声音虽低,却含了几分戏谑般的神情,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惊得流熏目瞪口呆的话,“我卑鄙下流?这卑鄙下流的主意可是你那小女婿,世子哥哥,还有你那未来的公公,赵王殿下亲口指点的。至于姐姐我,不过是两者相衡取其轻,一心要救骏哥哥出火坑!”
方春旎扔下这句话,一扭身向柴屋而去,还不忘拢一把凌乱的发回身对风雨中愕然的流熏道一句,“那解铃的法子,还要烦劳妹妹去请教一下珏表兄了。”
流熏惊愕在原地,许久都觉得头皮生痛,耳畔嗡嗡一阵作响,整个人都死掉进无尽的深渊里。旎姐姐说得如此的肯定,那反败为胜般戏谑的笑容里分明十拿九稳这始作俑者是珏表兄和姑爹赵王。为什么?为什么珏表兄要出这种下作的法子去对火上浇油折辱哥哥子骏?为什么赵王竟然也被牵扯进来?到底是为什么?仿佛脚下一个巨深的黑洞,黑不见底,她被人一脚踢落下去。流熏闭目,面颊上是点点星星的冷雨,冰凉得一滴滴点去心底。
“汪汪,汪汪汪~”犬吠声此起彼伏,连作一片。难道有猎户来了?流熏的神思被这一片犬吠声唤回。犬吠声呼声连作一片,忽然,天上几声嘶鸣,绵绵细雨中,忽见两只鹞子翻翅低空掠过她头顶,扶摇直上又一个旋子又兜回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