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要将叙州刺史一职,现在就直接交到韩谦手里吗?
“韩谦年仅二十三岁,就出领一州军政,是不是太年轻了些?”王婵儿坐帘后看厅前一片静寂,瓮声说道。
“先帝许韩家世领叙州刺史一职,却也没有说一定是韩道勋之后,得由韩谦接掌其职。韩老太公年纪太大了,我们不能折腾韩老太公去劳心劳力,那样只会更与孝制不合;而韩吏部执掌行吏部事,责任重大不能轻离,或可请韩道昌韩大人到叙州执掌军政?”沈漾似带着几分建议、几分征询的看向对面而坐的韩道昌。
沈漾是不比韩谦、王文谦这些更擅算计,也不及郑畅有急智,以致郑畅、郑榆护送太妃到岳阳后,处处都失先机。
当然,他也担心韩道勋的死,会令韩谦的心机变得更阴柔狠辣,但世妃、郑榆、韩道铭过来才几天,便已有些不知分寸了,这时候大概也只有韩谦才能叫他们稍稍感到忌惮吧?
沈漾并不想做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眼睛盯着韩道昌,倘若韩道昌真有胆敢去叙州面对韩谦,他身为行台左丞,也不会介意在这道任命上签字画押。
韩道昌脸色沮丧,他是真没有勇气去叙州见韩谦,有些嗑嗑巴巴的跟杨元溥道:“道昌资历浅薄,又无治政之功,难堪重任,还请殿下另选贤能。”
杨元溥看向看向郑榆、郑畅二人。
郑榆眉头微微一怔,待要说话,郑畅却朝他这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表态。
杨元溥见堂下一阵沉默,没有人再说话,便转回身看向那道帘子后令他已觉有些许陌生的身影,问道:“母亲,您觉得呢?”
王婵儿在帘后沉默一会儿,才有些不甘不愿的说道:“既然先帝在时就有这个意思,韩谦也是劳苦功高,哀家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你们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决定吧。”
姜获没想到这件事能这么顺利便定下来,也颇为意外,不知道是太妃回心转意,真是心里想到韩家父子的功劳,还是太妃身边侍候的姚惜水等女刚才有劝说什么。
隔着一道帘子,他离得比较远,也看不清楚帘子后面的动静。
姜获待要问清阳郡主一事要如何处置,却听得太妃在帘子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今天议事这么久,哀家也是累了。哀家看各位卿家也都日夜操劳,疲倦得很,有其他什么事情,改天才商议吧……”
“奉太妃旨意。”郑榆、郑畅、韩道铭等人说道,都一致决定暂时结束今天的议事。
杨元溥也颇为无奈,只能将姜获单独留下来,询问清阳郡主以及韩谦返回叙州更详细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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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留韩谦在叙州守孝,使他兼领叙州刺史?郑榆、郑畅二公,就没有表示反对?”韩钧、韩端跟随一起到岳阳来,暂时仅授知事一级的低级官职,没有资格参加今夜的议事,留在府上等韩道铭、韩道昌回来,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感到犹为震惊。
沈漾与韩谦有师生之谊,又一直效命杨元溥麾下,他为韩谦谋划不难理解,他们又与韩谦同出一脉,容易被沈漾拿出话柄,因而在韩谦出任叙州刺史这事上,不便过于强烈的反对,但韩钧想不明白,郑榆、郑畅二人为何不反对?
就算没有人愿意去叙州面对韩谦这个刺头,真要拖延着不任命新的叙州刺史,也不是不可以。
“郑畅不欲郑榆表态,或许他们主要还是不想韩谦到岳阳来,却也又不希望真跟韩谦撕破脸皮吧?”韩道铭脸色阴沉的说道,“却也因为郑榆、郑畅的沉默,太妃也不便强烈反对,这事竟叫沈漾轻易就促成了。”
“郑氏到底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还是要跟柴大人、周部丞他们更亲近些才是,”韩钧沉吟片晌,跟他父亲说道,“父亲有机会也应该多提醒太妃这点。”
韩道铭点点头,问二弟韩道昌:“你觉得呢?”
“郑氏原本就是荆襄豪族,长期控制黄州地方,除了郑榆、郑畅之外,麾下又有郑晖、郑兴玄、郑兴同等一大批文武兼奋的杰出子弟,子弟兵战力又颇强,对韩谦到底少些忌惮。所以说,韩钧说的有道理,即便是一起护送太妃到岳阳,但郑家的心思未必真跟我们站在一起。世妃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知道,或许真有必要提醒一下。”韩道昌认可韩钧的判断,说道。
“我看叙州刺史的名份定下来,韩谦更没有借口到岳阳来,未必就一定是坏事,”韩钧说道,“韩谦他心思是阴柔狠辣些,但除此之外,未必有多少可虑之处。说不定任他在叙州折腾三四年,将三叔留给他的家当折腾尽,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这倒也是,没有三叔替他铺就的底子,他这几年哪里能折腾这么多事来。”韩端从内心深处也是认定韩谦能得潭王杨元溥的信用跟重用,更多还是沾了其父韩道勋的光,韩谦本身也就心计阴柔、手段狠辣一些罢了。
“……”韩道铭点点头,又颇为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说道,“韩钧你现在思虑也日渐成熟,太妃挑选仪仗、宿卫时,你或可到太妃身边任事,到时候我韩家小辈里便真能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