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兀甚至在传统的骑兵部队之外,新编以汉人及海东遗民为主的步军,作为城池守御及进攻作战的补充战力。
春后道路泥泞,蒙兀步军编有军马规模有限,行动迟缓,但预计两到三天之后,就将有四到六万人规模的幽蓟汉军及海东军兵卒陆续从定州境内取道南下。
而就在今日,韩豹也确知祈州、赵州等地的晋军在看到蒙兀骑兵大举入境后,先后有上万兵马选择投降。
这意味着,不计算梁贺王朱让、梁师雄率领的魏州叛军,蒙兀人春夏能在河朔等地调动的兵马将高达十五六万之多。
虽然可以预料,蒙兀人前期会将主要目标放在占领、消化晋国的疆域之上,或许仅会派出一部分兵马助魏州叛军进攻或追击梁军主力,但后路被断、粮草补给接济不上的梁军也绝对不好受。
这还是陈昆、韩元齐能及时将梁师雄逐出汴京、抢先一步控制汴京及汴京以西地区的情况下。
“我们要是从汴京东部南下,我们在途中绝不会给你们添半点麻烦,会老老实实跟着你们一路潜去棠邑;相信你们也应该特别想知道汴京此刻鹿死谁手吧……”沈鹏揉着着肿胀的手腕,跟韩豹交涉道。
韩豹与霍厉、王辙商议片晌,最后答应沈鹏他们的条件。
虽然他们从东面偏离战争核心的沿海诸州南下要安全许多,但考虑到汴京局势骤然间混乱一片,军情参谋司在汴京安排的两名内线,提前没有准备,极可能无法及时传递准确的情报,他们需要亲自到汴京走一趟。
同时他们也需要对河朔中南部蒙兀人及叛军控制区的形势发展,做一个初步评估,而这些地区日后将成为蒙兀人与叛军控制的核心区,也需要安排人长期潜伏下去,都注定他们要走靠近太行山东麓这路风险更大的内陆路线。
当然,这一路乔装打扮,需要沈鹏他们全力配合,要不然绝不可能逃过沿途巡兵斥候的搜捕、盘查。
除了留下一人继
续潜伏下来与混入灌江楼的两名小厮保持联络外,韩豹他们乔装打扮七日便踏上南下的路途。
由于大批蒙兀人分散出去强征草谷、民夫,导致祈州、赵州等地大批民户四处躲藏、逃避战乱。
这样的混乱局势也最利于韩豹他们浑水摸鱼。
他们即便搞到几匹骡马,也不用担心行迹会被敌军斥候发现,一路昼伏夜出,十一日便赶到黄河北岸的澶州境内。
他们这时也确切知道,梁贺王朱让三日就率魏州兵马叛变,出兵夺取滏口陉、白陉两条隘道位于魏州、澶州一侧的关城要塞,而到四日夜里第一批蒙兀前锋骑兵就已经进入魏州境内,一直到七日,前后有两万蒙兀骑兵,与魏州叛军往位于黄河北岸、太行山南麓、与汴京隔河相望的卫州而去。
与此同时,在七日、八日两天,约两万蒙兀骑兵与王元逵率领的一万成德军精锐,从白陉西进。
虽然由于狭窄的白陉通道完全被叛军及蒙兀骑兵控制,暂时不可能有商贩带来太行山以西的消息,但韩豹他们完全能推测,梁军主力可能迟至四日甚至五日才知道朱让、梁师雄叛变的消息,时间上只来得及封锁北面滏口陉的西侧通道,却没有办法及时兵马回撤到南面的泽州,这才叫蒙兀人看到泽州防务空虚,有机可趁,才决意直接走白陉通道直接进入晋国南部的泽州……
黄河北岸的渡口、舟船都被叛军控制,韩豹他们不得不从偏离叛军核心关注区的澶州东部找到一艘渔船渡过黄河,十三日进入汴州(汴京)东面的曹州,才知道梁师雄二日在汴京兴兵叛变以来的形势发展。
朱裕御驾亲征,统兵围困潞州,但在汴京还是留雷九渊、荆振等亲信将吏看守,南衙禁军在梁师雄的鼓动之下,与潜伏过来的魏州叛军、晋军战俘两万余众叛变,并没能第一时间攻陷侍卫亲军防御的皇城。
韩元齐、陈昆五日率八千前锋精锐便赶到汴京,之后近三万步卒又陆续沿汴水北上,进入汴京城,血战数日,最终于十一日,也就是他们抵达黄河北岸的那天,以极为惨烈的代价将叛军驱出汴京城。
目前叛军主力除了占据汴京以东的宛亭、杞柳等城,还趁汴西地区防备空虚,趁机占领黄河南岸的荥阳、偃师、洛阳等重镇,而黄河北岸的孟津、沁阳等城,则为成德军胁裹祈、赵等地投降的晋军占领,封锁住关中兵马经函谷关东出的通道。
蒙兀人仅有万余骑兵渡过黄河,协同叛军作战,前后差不多有四万骑兵、三万步兵经井陉、滏口陉、白陉进入太行山以西的泽潞两州,也是千百年前就有“居太行山之巅、地形最高与天为党”的上党地区。
上党南窥中原、东临河东(晋南汾水河谷)、西倚河朔、北遗太原,乃前朝藩镇势力乃延续到梁晋两国对峙、争夺多年的焦点地区。
蒙兀主力进入泽潞两州,除了强袭梁军主力之外,更为重要的还是看重这块战略要地,据之可北夺残晋,经营河朔,亦能南望中原。
由于山地绝险,路途断绝,韩豹他们十六日再度南下返回棠邑之时,完全不知道泽潞两州的战事发展,更不清楚梁军主力的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