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人在,只是她不确定对方是谁,又在那儿看了多久。
只见树梢微动,墨色身影一跃而下,轮廓分明的俊容缓缓显现,正是多日不见的某阎罗世子。
“沈、钰、之。”陈锦书咬着牙,难掩愤怒地望着幕后黑手:“沈延君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你怎么好意思将这烂摊子甩给我!”
沈钰之颔首,眼含赞赏:“你已经解决得很好。”
暗卫早在情况不对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他本想出手的,但她已经出其不意地将沈延君处理了。
陈锦书一把将迷魂香的帕子甩过去,双目喷火:“这是两码事,你就是这么对待替你解毒的恩人吗?”
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有别于她面对沈延君的镇定自若,沈钰之看得有趣,随意地接下帕子:“确实,我们已经银货两讫。”
陈锦书怒目而视,这阎罗王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她是收了钱没错,可沈延君的账明明该算到他的头上才对!
不过话又说出来,如果不是他,那一夜她也没法轻易地应对过去。
这么一想,陈锦书的气焰又消了,只好郁闷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子。
她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样,令沈钰之的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走了,送你回去。”
陈锦书微怔,指了指倒下的沈延君:“那他?”
沈钰之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都把人迷晕了,还等着人家醒来找你麻烦?
这眼神令陈锦书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子,反瞪过去,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沈钰之的回答永远的简洁:“路过。”
“……”陈锦书威胁道:“你不好好说话,别想我替你解下次的毒!”
他身上的毒素,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排清的,有这个把柄在,她丝毫不惧阎罗王敢对自己怎么样。
“你的琴弹得不错。”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陈锦书再次怔住了,她和阎罗王也交锋多回,对他的性子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冷峻到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坤宁宫的表现?
她别过脸,轻哼了声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库房有一把绿绮,回头让暗卫给你带去。”
“绿绮?”陈锦书双眸忽闪忽闪的,显然是对好琴感兴趣了,可对象是阎罗王,她不由警惕道:“无事献殷勤,你又想要我干嘛?”
她一副想要又不敢的模样,让沈钰之暗自好笑,他淡淡道:“流言的补偿。”
沈延君那事,也算是她替自己背了锅,一把琴的补偿,不为过。
陈锦书上下打量着沈钰之,这才放下心来,她踮起脚尖,哥儿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爷,你也很不错!”
虽然他性子挺古怪的,但相处久了后,却是比沈西楼、沈延君一流的可爱多了。
她偷偷地想,虽说可爱这种词,用在阎罗王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沈钰之一贯冷峻的眼神缓缓落在肩上的小手,那葱白似细腻的手纤细而柔美,一下一下轻拍的节奏,仿佛和心跳糅合在一起。
他的耳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陈锦书刚要收回手,眼神转动间不经意地发现了他的变化,她瞪大了眼睛,发现了新大陆道:“哇,你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沈钰之的俊容瞬间绷紧,连同着那道疤痕都变得可怖:“御花园随时都有人来,还不走?”
明明是冷漠至极的话语,陈锦书却丁点儿都不觉害怕,她笑得眉眼弯弯,真难得,看到了阎罗王恼羞成怒的模样。
沈钰之一贯唬人十足的气势,头一遭地在陈锦书这失了效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大步再走前头,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过去。
他的步子太快,以至于陈锦书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时间,只余脚步声和她大口喘息的声音响起。
“体力不行。”沈钰之的语气平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漠然:“这次之后沈延君会对你有所提防,你会吃亏的。”
“我不怕。”陈锦书嘴角微翘,带着几分自得道:“我毒死他!”
她确实没武功,硬碰硬会吃亏,但她手里毒药无数,能阴他一回,自然有第二回。
沈钰之对她解毒和下毒的功夫已然深有体会,不再多言:“坤宁宫就在前面,我不送你进去了。”
“谢啦。”陈锦书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办了个鬼脸道:“没想到你这样的冰块,也会关心人。”
揶揄完毕后,担心某阎罗王事后算账的陈锦书迅速开溜,只余下一个娇俏灵动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沈钰之若有所思地停在原地,原来,这就是关心吗?
“景松。”
在暗处的景松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世子爷被调侃,冷不丁被召出来,他胯下脸道:“爷?”
果然,世子爷的热闹不是谁都看得起的。
沈钰之将怀里轻飘飘的帕子扔过去,淡淡道:“收好。”
景松慌忙一接,才发现这是一块手帕,绣着一棵竹子,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般,最右角的落款是一个小小的书字。他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荣王妃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