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凉亭，三人携丫鬟在亭中落了座，很快，就有宫娥呈上了美酒与佳肴。虽然，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蕙心却是丁点食欲也无，毕竟，她出殿闲逛本就是为了散步消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番的奇遇。

天琪见蕙心不爱吃菜，索性便也撂下了筷子，拉着蕙心便离开了小亭子，说御花园的鲤鱼池子也是有意思的，将柳茵雀生生撇在了一边。柳茵雀心中虽有几分失落，但想起旧日里自己的冷淡与傲慢，心中微微一空。

“我们把茵雀也带着罢，毕竟，将她一人留在这深宫内苑之中，怕是有几分不妥。”蕙心任由天琪拉着，眉头微蹙。

“带她作甚？”天琪的眉头也皱了皱，片刻后，复又叹了口气道，“也好，既然是皇表妹的意思，劳烦宫女跑一趟，带了她来却也无妨。”

这厢，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厢，不远处又响起了细碎的铃声，铃声越来越近，将蕙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微微侧首，但见不远处丫鬟宫娥的簇拥下，来了两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其中一人她认得，正是自己的皇祖母，而另一人，却是看着眼生。而那位眼生的，发上簪了一对赤金牡丹步摇，垂下的长长流苏上嵌了一枚枚绿豆大小的白玉，方才声音的来源便也可知了。

“蕙心，琪儿，你们怎的不去赴宴？”太后见了二人，微微一惊。

“儿臣参见皇祖母。”见了太后，天琪微微揖了揖，而蕙心，也随之福了福身子。

“你是，蕙心？”太后话音刚落，眼生的女子瞳孔微微一缩，似是有些意外，盯着蕙心看了好久，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那般。

“是，参见娘娘。”蕙心以为来人是某位后宫的嫔妃，微笑着再度福了福身子。

“果然，”良久，女子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笑得略有几分僵硬，喃喃道，“你的眉眼，果真和她年轻时生得一模一样……”

“芸儿，你在说什么傻话，蕙心是阿蘂的亲生女儿，自然要和阿蘂生得一模一样才好呢。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你如今既是已为人母，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了。”太后轻轻拉着女子的手，柔声道。

“我怎么会再去强求？”女子笑得苦涩，“她是长公主，而芸儿，却什么也不是……顶多，不过一介俗人，又怎敢与长公主相提并论？而且，她与芸儿交情不浅，芸儿从不会强人所难……”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蕙心和天琪给忽略了去，少年少女就这样肩并肩站着，听着眼前人的谈话一头的雾水。过了好久，太后才反应了过来，复又轻轻拉着蕙心的手掌握了握，轻轻取下自己发间一枚珠花，簪在了蕙心的鬓角。

后退几步看了看，太后面上微微绽放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多谢皇祖母。”蕙心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在“芸儿”眼底瞥到了一股浓浓的恨意与鄙夷，深入了骨髓。只片刻，“芸儿”的面色复又恢复了正常，蕙心心中一凛，背后陡生彻骨的寒凉。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