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有些见识。”花神回头看了江迁月一眼。
他继续说道:“此花是花非花,乃是用天下至毒之物浇灌而成,种花一亩方得一株,用内力相激则开,花香能御百虫,是花神谷的不传之秘。”
“你们江家知道的实在太多,若老身年轻几十岁,断不能留你们在世上,不过今日先叫这些蛮子自食恶果罢。”
花神的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而蛮族中有几位脸上涂着各色图腾的人,却拿出了根骨笛吹响,尖锐的笛声带着特殊的节奏让人心烦意乱,而那些本已倒戈的蛮虫,竟有停住的势头,花神见此再催内力,花香又浓郁了几分,蛮族的笛声也片刻不停,蛮物中的虫类似乎陷入了混乱,在中间乱爬乱飞,有的往群雄这边来,亦有往蛮族那边去的,但是蛮鹰蛮蛇之类更加奋勇,直虫群雄这边来,只是花神谷中人亦施展蛊术,那些蜜蜂也受到七叶御虫花加持更加勇猛,同时点墨杜鹃从怀中拿出一个沉香木盒,打开之后飞出十八到金光,每一只都带着刺耳的振翅之声,原来是十八只金色的大螳螂,他们每一只都有成人手掌长短,两只镰刀似的手生的极长,这便是他闭关新练的金螳螂蛊。
这蛊在空中极为灵活,而且他那两柄镰刀便像是金灿灿的宝刀一般,遇到其他蛮虫均是一刀两段,即便是鹰隼之类,也可在其身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口子,而且金螳螂蛊身上处处有毒,被他打中即便一时未死,转眼之间也会毙命,它们数量虽少,但却极为勇猛厉害,冲入漫天蛮物之中,便如十八道金星一般,所过之处自有大片蛮物落地,大有所向披靡之意,花神谷众人也都纷纷施展手段或放蛊虫或舍毒物,两方人未交手,地上的蛮物、蛊虫尸体已堆了一层,随着花神谷的蜜蜂死的多了,花粉味道渐淡,有些蛮物也渐渐冲了过来。
沈剑南抽出金剑,当先喊道:“我等豪杰岂可龟缩于后,诸位英雄,随老夫上!”
他一人当先而上,舞出层层剑影护得周身密不透风,见家主一马当先,沈府之人紧随而上,三十六剑自然结成阵势进退一体,其余豪杰也纷纷跟上,江迁月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一点头,也都冲了上去,蛮族有人吹起号角,亦是进攻之意,双方人马踩着脚下泥泞的虫尸终于短兵交接。
几乎是战势一开,蛮族就不可避免的落入下方,他们在花神谷毒蛊之术压制之下,诡异莫测的蛮术只能发挥出两三分威力,虽然亦有些毒镖毒粉之类的手段,初时打个猝不及防,江湖中人也有中招,而他们中了他们的毒无不死相极其残忍,但江湖中人只要小心防范也难以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唐门弟子的各类暗器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江迁月亲眼看到唐门少主手中有一个七寸大的铁桶,他对着前面的蛮人一拧便射出大片飞针,银光四闪如同梨花随风漫卷,大片蛮人像是割麦子似的倒下,血花纷飞如一场红色的暴雨,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暴雨梨花针。
江迁月无心关注其他,他有一半心思放在躲避那些诡异的蛮物上,至于那些蛮人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尽管对方人数众多,但是他们的功夫太差,他躲起来毫无难度,另外一半心思都放在商吾秋身上,他凭借一身强横的内力,杀入人群之中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本是没有一合之将,但是江迁月知道对于他来说这种生死相搏的实战经验实在难得,故而他在旁边时常出言提醒,希望商吾秋能用最有效的方法制敌,商吾秋自然也知道江迁月的良苦用心,所以他时常克制自己的内力和招式,他的风格向来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这次在他手下的人倒是死的极少,大多数都是受伤。
花神谷中的人也都纷纷上了战场,他们各自皆有兵刃,其中有一位用双剑的少年格外凶狠,直杀的满脸血污,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江迁月看到他胳膊上亦有伤痕,但他却仿佛不知疼痛似的,双目布满血丝,似是与这些蛮人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江迁月看他眼熟,回忆起此人正是当初在花神旁边的那位少年。
尽管武林人士占据优势,但是生死相搏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何况他们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蛮物,鹰隼专食人眼,而无眼之蛇却是无数蚂蚁组合起来,一刀劈下瞬间化作千万更是防不胜防,山谷之间惨叫回荡不绝,众人早已忘了当初在沈府立下不杀人的誓言,唯有花神在后方与蛮族祭司互相争取各类昆虫的控制权而白轻云站在花神旁边为其掠阵,蛮虫之中不乏蚊蝇之属,可是只要进到花神一剑之地,便会在刹那之间变为死尸,甚至除了花神几乎没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出剑的。
蛮族尽管血勇,但依旧无法弥补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双方厮杀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头西斜,蛮族之人已经死伤了十之七八,所伤之人大多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否则他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剩下的人却并无退意,似是要杀到最后一人、流干最后一滴血才甘休,他们部落之中有一个穿着五彩羽衣的老者,见此拿出了一个不知什么动物的头骨,吹出了极为尖锐的响声,这声音极其刺耳在空谷之中亦是传的极远,众人均不知他是在做什么,但江迁月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过了盏茶功夫,众人皆见那部落后面林木耸动,忽然飞出一个旁人大物,这东西赤甲朱须,六只薄翅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它一出现所有蛮物皆伏在地上不动,任由蛊虫将它们杀死,宛如拜见神明真身的凡人——来的正是江迁月他们在神庙外见到的那只金翅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