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微那边,因有了裴婉修和何雨深的协助,加上内务府一直有所准备,选秀的事情很快就打理好了。十月十二这天,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仪元殿外莺歌燕语,许多大家族的女孩子带着各自的企盼在这里聚集。
因为筹备期间婉昭仪与雅昭仪都帮了不少忙,这一次选秀也特准她们二位列席,虽然只是看一看,也是难得的殊荣。
白初微坐在主位,听着外面隐隐传来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对一旁的石颂说:“你去看看,怎么时辰快到了,皇上还不曾来。”
石颂领命而去,过了会儿回来说:“启禀主子,赵公公说皇上还要一阵子才来,皇上让主子先主持着,留牌子与否以主子的意愿为准,别耽误了时间。”
白初微颔首,“既如此,让司礼太监传进来吧。”
大约上上下下三四拨人,外面终于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唱喏。
白初微舒了口气,自己选出来的人,若是皇上太后不满意,多少有些糟糕,但若是皇上亲自选出来,就好得多了。
殿中正站了五个秀女,听闻皇上来了,都激动地行下礼去。卫景昭亲手扶起白初微,笑着道:“听说已经选出了一个?”
初微道:“臣妾与两位妹妹商议之下,择出梁大人家的女儿。”
卫景昭便问一旁的太监,“哪个梁大人?”
“回皇上的话,是国子监祭酒梁树。”
卫景昭点了点头,“梁树为人倒是不错,贵妃择得很好,雅昭仪与婉昭仪也用心了。”
等上首的几位都入座了,选秀自然继续,然而这一批秀女家世和名字报过后,卫景昭几乎没怎么看,就挥挥手。司礼太监知意,给每人赏了朵花儿,就是撂了牌子。
接下来的几列秀女,卫景昭毫无犹疑地,全都撂了牌子。
白初微稳稳地坐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然而裴婉修却有些急了,本来选秀就是为皇上挑选女子,以充掖庭,而且又是太后吩咐下来的,倘若最终就选了那么一个,恐怕太后问罪下来,不好交代。
等到一个间隙,裴婉修笑着道:“怎么臣妾瞧着这些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皇上却全都看不上?”
卫景昭平和地道:“这自然是因为在朕看来,她们都不如朕身边的人贤惠。”
这话委实太贴心了,简直是变着法地夸赞在场的三位嫔妃,虽然卫景昭自己个儿心里明白,他说的是青栀,但也不介意旁人理解成自己希望的含义。
裴婉修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有皇上这句话,臣妾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景昭无奈地笑了笑,“谁要你赴汤蹈火了?”
白初微也过来凑趣,“婉昭仪的意思,大概是要为皇上挑选出最优秀的女子。”
裴婉修知道自己说话没个章法,只能努力点了点头。
到了最后,大顺平嘉十五年的这次选秀,一共选出六名女子,和青栀那会儿一样,她们被宫中的教养嬷嬷训练大约半个月,便即入宫。
在这期间,康国终于松口增加了上贡,两国在剑拔弩张之后重新修好。唐思宛在后宫里也松了口气。因为母族的不争气,这些时候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乌云散去,她也要努力争一争卫景昭的欢心了。
在新选的秀女入宫之前,卫景昭几乎不曾翻牌子,只是每每去出云阁陪伴青栀,并信誓旦旦地说:“除了新秀女进宫要给太后与大臣们交代,其余并不会去旁人那里。”
青栀哪里肯信,只是道:“皇上虽然掌朝政十余年,却未必能够纵意而为。旁人那里,皇上还是要常去的。听说这段时间没翻牌子,宫中妃嫔已经有所怨言,更有御史上书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是不是?”
卫景昭叹了叹,“朕为天子,却连家事也要受他人管。”
青栀理了理他的衣襟,温柔地道:“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雨露均沾’也有它的道理。若是整个皇室只有一位皇子,虽然无甚争斗,也不见得是好事。皇位拿得太轻易,就不会珍惜,连皇位都不珍惜,如何珍惜天下百姓?”说到这里,她连忙掩口,“臣妾话太多了,失言之处请皇上莫要计较。”
“你说得很对,朕为何要与你计较?”卫景昭微微笑着,“虽然妃嫔不得干政,但你也没说什么朝政之事啊。”
等第二天皇上走了,一直侍奉在侧的梳月提起这事不免有些不解和心疼,“旁人都巴不得皇上眼中只有自己,小姐可好,还把皇上推出去宠幸旁人。”
青栀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溢出丝丝点点的怅惘,“你随便找个女子问问,有谁愿意自己的夫君去找别人?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啊。”
梳月嘟囔,“可是小姐眼下那么得宠,现在又在出云阁,也没人把手伸进来加害,为什么不可以只想着把皇上留在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