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昭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一手把青栀搂在怀中,另一手环着启安,他们唯一的儿子。卫景昭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中挤出来的,“先做简单处理,此处无法好好治伤,直接找周围的房屋,把人给朕全赶出来,将瑾妃挪进去。拆一个轿板下来,立刻。”
便在此时,明艳先前派出去的那个侍卫回来了,说是亮出了令牌,又许诺了丰厚的银子,那一户人家已经已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只是房子不大,只有一进小屋加一小院而已。
接到卫景昭的命令后,慕怀风捡起刀子便去劈马车,一下一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把虎口都震裂了,血蔓延到刀柄之上,刺目而可怖,旁人以为他是为了完成皇命,唯有他明白,现在满心里都是恨透自己无能的疯狂。
如果有可能,这一刀为什么不劈在他身上!
昏迷中的青栀终于被一点点挪到木板上抬了过去。
空气里的血腥气渐渐散去,枯红的血液在慢慢干涸,然而这么一瞬间发生的事,已经让整个金陵城都被震动了。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员听闻这样的消息都止不住地发抖,天子出巡,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刺杀妃嫔之事,而且受伤的还是卫景昭最宠爱的那一位,这乌纱帽,恐怕要齐齐落地。
果然,不等官员们反映过来,那间普通的小屋里,连兵符都传了出来,一声令下,金陵附近所有守军都被调遣过来,全城戒严,无人可以进出,睡在屋中的百姓只听见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伐来来回回,响彻城镇。
管着金陵城防的大臣直接入狱,一家人数口全被牵连,带上厚重的枷锁,还不知是否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至于巡抚、府尹,摸滚打爬地赶过去请求面圣,却直接被回绝,两人灰头土脸地商量之后,心如死灰,回家后直接把官服叠好,上置乌纱帽,只等抓捕的兵将入府。
可是这样的混乱之中,没有人知道,守在青栀身边的卫景昭的心里是绝望的,这种欲哭无泪的绝望不断地消磨着他的信心,让他觉得看不到明天太阳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青栀的伤口看起来太可怕了,卫景昭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究竟能流多少血,如果说当时青栀生端婳,已经让他知道了“失去”的痛心,这一次,他是大彻大悟,只觉得如果青栀能回来,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遣散后宫,也没什么要紧。
他不知道自己的祈求能不能换回青栀的性命,只知道自己若是不去做点什么为青栀报仇,就要疯了。
“留下的几个活口严刑拷打,不论说没说,最后都赐五马分尸之刑。”卫景昭一面紧紧握着帐幔里青栀的手,一面对身边的赵和下令。
这个地方还是余杏林带着人收拾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好,然后用白酒擦了一遍。
穆元良和卫景昭一样,一直守在青栀身边,除了开药方,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青栀。
衣裳是一点点被剪开,露了一部分的肌肤出来,伤口仿佛被什么巨兽撕裂,露出里面的肉,触目惊心。若是往常,卫景昭遇见这样的事,心中还未必舒服,可是眼下,青栀的性命早已胜过一切,什么名节,已经全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