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东方洌咬紧牙关，“我这些伤……是假的。”

“假的？什么意思？”叶琉璃不解。

东方洌叹了口气，渐渐收敛了之前无措的神色，面色冰冷沉静，“实际上十个月前的那场大火，并没众人想象的严重，虽有人故意纵火，但当大火刚开始时，我却是知道的。”

叶琉璃愣了一下，“你是故意被火烧，以麻痹对手？”

东方洌点了下头，“那人既然痛下杀手，达不到目的绝不会罢休，如果我从那大火中逃出，那人定会继续加害。我能躲过这一次大火，谁又能保证我能躲开下一次阴谋？防不胜防。”

叶琉璃也是赞同，“你这做法没错，怪只怪，你还未有足够的实力，却先展现了才能。”

东方洌想到从前经历的种种，缓缓闭上眼，苦笑，“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我东方洌自认为步步为营，却最终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说着，垂下眼，面无表情，“我承认，我对虚荣、虚名十分眷恋，虽然我对皇位没有肖想，但我想让世人赞同我、崇敬我，我只想得到我应得的荣耀。”

然而，阴谋却如影随形。

一时间，叶琉璃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你别自责，这世上哪有不虚荣的人？哪有对金钱和权力不憧憬的人？”

东方洌抬起头，“有。”

叶琉璃却好奇，“哦？谁？”

“你。”东方洌双目咄咄，“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喜欢你吗？原因太多，但最大的原因便是你与众不同，你拥有我所没有的淡然，你对权势淡漠，你只追求平静的生活，这让我艳羡不已。”

“……”叶琉璃有些尴尬。

她倒不是追求什么平静的生活，只是讨厌麻烦罢了，再者说了，经历了高科技现代，她对古代的生活还真看不上。

在古代当皇帝有个毛线意思？一个阑尾炎不还是死人？

不说别的就说上厕所，这里有抽水马桶吗？

还有美食问题，有奥尔良烤鸡吗？有芝士排骨吗？

这还没到夏天呢，没有空调，想想都害怕。

在现代想出去游玩，一张飞机票，一天的时间走遍全球，在这里，就要坐在憋屈的马车里晃悠来晃悠去，晃悠个十天半月也晃不出多远。

她失去了那么舒适的生活、那么便捷的科技，跑这来玩宅斗玩宫斗？她真是闲的！

然而，这些话只在她心里想想而已，她才不说出去，不然岂不是毁了她“与众不同”的人设？

就在叶琉璃暗搓搓的敲算盘时，东方洌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拉住来，轻轻捏在手心，语调也没了之前的激昂和愤恨，却一派平静。“那是王府里一个特殊的房间，为何特殊？因为那屋子的一切都是从宫中搬来，无论一砖一瓦，还是其内的任何摆设，那个屋子原本是母妃的寝宫，虽然她离开时还未有妃位。”

叶琉璃吃了一惊，看向东方洌。

“我从前有个习惯，无论公事多忙，每十日便会去那房中呆上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整个院子不留下人。而这两个时辰里，我不是贤王，只是九皇子。”声音顿了半晌，“虽然我对母妃的记忆开始模糊，但我努力回忆、幻想，感受残留心底的温情。”

时间很静。

声音很轻。

一时间叶琉璃心底的隐痛却越来越强起来，她反握住他的大手。

他淡笑着看向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叶琉璃摇头，表情认真。“非但不觉得，还认为你有情有义。当一个人连自己母亲都不怀念，还有什么人性可言？父母在时，尚有来处，父母逝后，只余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