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了。”
谢霏眼里透出了冰冷,那股森冷是在谢霏少女时期,从未出现过的。柳长妤忽然就觉着,这深宫改变的从来不止是一人,而是所有的人。
如前世的她,如这世的谢霏。
柳长妤还在愣神,冷不丁就听谢霏出声幽道:“祈阳,被赐婚给秦大人,而非入宫为妃,你现下可会后悔?”
柳长妤还未回话,谢霏已是叹道:“本宫很是后悔。本宫实则迫切你能入宫来,你是适合这深宫之人。”“娘娘说笑了,臣女可不喜与人纷争。宫中世事多,无尽的恼人,臣女只求一分安宁。”谢霏到了这时,都不曾放下过那念头,柳长妤真不想再与她多说这话题,“娘娘这话
说的也来笑,臣女心有秦大人,这赐婚最得臣女之心,如何会后悔。”
“说的是,你不会后悔,只是终究是遗憾与可惜了。”
柳长妤笑而不语。谢霏口中的遗憾与可惜,不过是她自以为的遗憾与可惜,她从来不知柳长妤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一身尊贵,日后的荣华富贵,而是与心爱之人的携手相守。
“娘娘,天色已晚,臣女今日就告退了。”柳长妤福礼告退。
“祈阳,在未央宫留下晚膳吧。”
谢霏想劝她留下,但柳长妤执意地摇摇头,她可不想在谢霏寝宫再遇见崇安帝了,这深宫她无任何好感,来了就想即刻离开。
谢霏留不住她,只得放她离去,在将行之前,柳长妤目光落于王公公那方,浓浓一笑道:“那今日便要烦劳王公公相送了。”
“王公公,亲自将郡主送到府上,不得有误。”
其实谢霏先前并未命王公公亲送柳长妤,但见柳长妤点了王公公,她不好推辞便直言命令下去了。
王公公躬身,“奴才领命。”
一出宫,柳长妤笑脸顿时拉下,她压着内心情绪,勉强与王公公搭着话,“王公公,听娘娘说,您此前是太后之人,可是在慈元殿办事?为何本郡主从未见着过你?”“奴才不过是一介最下等的奴才,甚少会出现在慈元殿,郡主平日自然是未见过奴才一面的。”王公公辩解道:“奴才虽听命与太后,可并非是在慈元殿做事。太后娘娘身边
有马公公,往日无需奴才侍奉。”
“原是这样。”柳长妤装作自己什么也不明白,好奇问道:“那太后娘娘是看皇后娘娘身边无人,才派了你去未央宫,侍奉皇后娘娘的了?”“回郡主,是的。”王公公恭恭敬敬,只因他在这位郡主身上,察觉到了压迫感,这感觉令他不得不乖乖回话,“皇后娘娘为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后娘娘自然不会眼见皇后
娘娘无人可用,奴才才领命做事。”
柳长妤心里冷笑。王公公是太后的人,绝不会有错了。那么早先她发觉的,王公公与章公公有所牵扯,只能表明一件事情,有可能是王公公与章公公私下有交情,而这交情是太后所不知晓
的,两人背着太后来往,暗谋大事。
不过这可能微乎其微,王公公何必冒着那般之大的风险,背叛太后这个主子,去信宫中的太监总管?
极大有可能的是,王公公与章公公本就相识,两人是一派之人,彼此才会相互信任。不若有一丝叛离,章晓那谋算的事情,便无可能成事。
如今不但成事了,还引起了非常严峻的后果。
柳长妤绝不能再放任了。
王公公已经被她支出了宫,只要想个好法子,能将他制服,亦或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套出事关章晓暗谋诡计的证据,事情便好办了。
因此她还不能先回王府。
柳长妤转手便命车夫将马车驶向秦府,然在半路上,秦越驭马追上了柳长妤的马车,两人在半道相遇了。
“本郡主刚从未央宫出来,正要回去。”
柳长妤掀开马车窗的帘子,向他调笑道:“秦大人,您可是也要回府?”
“先送郡主回去吧。”
“本郡主还有些事儿要办呢。”柳长妤轻轻用目光暗指了一道马车前坐着的王公公,无声地用口语与他说道:“章公公,传话之人,谢霏身边的公公。”
秦越双眼轻眯,有危险的冷光霎时迸发,他无声问道:“祈阳,去哪里?”他这是要将王公公先行拿下了。
“还要留着他在。”柳长妤与他暗对道:“不如先去秦府?”
可王公公毕竟是未央宫的人,在他未犯错之时,两人难以找出何理由将王公公扣押下来。到时候,不但未央宫交不了差,兴许还会引得章晓起了警惕之心。
秦越点了点头。
马车走得不快,但路径绝非是前往王府的,饶是王公公不熟悉京城街道,他仍是起了疑心,“郡主,奴才记着王府是在东街,可您的马车为何越向西走了?”
柳长妤没有作答,反而是高骑马儿的秦越,在这一刹那之间,已变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他冷声响起,手心紧握刀柄,随时意欲拔出,“祈阳,有人在靠近,你要小心点。”
王府的马车闻声而停,秦越驾着银月在原地踏步,柳长妤身坐在车厢之中,她静静的嗅到了几丝耐人寻味的味道。有杀气在靠近,还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更像是一大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