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门户打开,张将军带着四名随从快步跑来,脸上带笑,“得罪得罪,这位将军怎么称呼?从哪里来?主将何人?”
罗汉奇有问必答,“我叫罗汉奇,打西边来,主将……主公是吴越王。”
听到“吴越王”三个字,张将军一愣,脚步多迈出两步才停下,“本朝有吴越王?”
“吴越王宁抱关,你没听说过?”罗汉奇大怒。
“哦——”张将军转身要退回楼内。
罗汉奇不用示意,招呼身后兵卒,自己挺槊冲在最前面,几步赶上去,一槊刺倒一名随从,剩下几人,包括张将军,全吓得瘫坐在地上。
“宁王比我神勇百倍,你照着我的样子去想吧,现在认得了?”罗汉奇道。
“认得,认得。”张将军瑟瑟发抖。
马维大喜,拱手道:“罗将军真猛将也,请随我巡城。”
“干嘛,还要喊?我的嗓子可受不了。”
“不必再喊,巡城一圈,很快就能结束,然后我请罗将军喝酒,润润嗓子。”
马维、罗汉奇、徐础走在前面,兵卒押着张将军等人随后,其他人列队跟进,每到一处,都有将士三三两两地出来相见。
守城者不多,才一百余人,见城主被抓,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马维带来的二百人被困于城池一角的宅院里,开门之后,纷纷向马维跪拜。
马维先安抚一番,随后下达连串命令,让自己的部下占据城门等要害之处,算是真正夺下小城。
张将军被关押,马维带人回到城中心的高楼里,收集食物,大排筵席。
城里守兵不多,食物却极充足,足够三五千人食用一月,酒肉也有不少,虽非佳酿,却正合罗汉奇胃口。
席上,马维讲述夺城经历。
“兰恂真是天下第一等蠢货,不知听信谁的劝说,以为到处都有乱军,所以带兵龟缩在京城附近,美其名曰保护皇帝与太皇太后。他还征调各城守兵,连孟津都不想守,说是要放贼过河,决一死战。”
“当初官府派人来招安,我就猜到朝廷必然心虚,所以自告奋勇,带二百人前来攻城,没想到兰恂心虚至此,竟将小城守兵调走大半,只留一百余人。我以官兵身份进城,可是张将军老奸巨滑,将我的人骗入陷阱,非让我拿出上司文书来。还好我懂些天象,仰观俯察,预料到今日必有救星到来。哈哈。”
罗汉奇很是敬佩,一边吃肉一边道:“你们两个都行,比我预料得厉害,孟津已经拿下,就等吴越王来了,大家一块去江东。听说那边金银遍地、美女成群,足够百万大军分享,我要抢个头份儿。”
“以罗将军之勇,何患无钱、无妻?”马维一味劝酒。
徐础问道:“小城已得,还有南岸大城呢?”
“大城守兵稍多一些,而且他们封堵桥梁,不许任何人通过,官兵也不行,待吴越王赶到之后,再想办法攻占。”
罗汉奇喝一大口酒,向徐础道:“不是说好舍命相陪吗?怎么不见你喝酒?”
徐础笑着捧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酒兴渐浓,徐础与马维喝一口,罗汉奇以及手下几名头目灌一碗,很快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兀自划拳劝酒。
马维脸上笑容消失,向徐础拱手道:“础弟晚来一步,愚兄命丧于此。”
马维又讲一遍夺城的经历,自称官兵入城都是真的,可他犯下错误,过于相信张将军,以至将二百人拱手交出,反为对方所困,不得已,只好自称还有援兵到来,手上会有兵部文书。
张将军派人将马维押到城头上,天黑之前若看不见援兵,直接斩头。
“孟津离洛阳不远,张将军何以不派人前去询问。”
“咱们都知道兰恂无能,可还是想不到他有多蠢,是他下令,各地无命不准派人去往洛阳。”
“这是为何?他不想知道各处形势……我明白了,他又用上秦州的招数,阻止任何消息传到朝廷耳中。”
“他说四处传来的消息多为不实,无端惊扰两宫圣驾,不如不听,他已定下妙计,很快就能一举歼灭叛军,用不着各地相助。”
徐础目瞪口呆,片刻之后,他明白过来。
“础弟跟我想得一样?”马维笑问道。
徐础点头,脸上却没有笑容,“只能是这个原因,兰恂觉得自己在朝中地位尚不稳固,所以调兵回京,全归入他的麾下,然后……”
“夺禁军、镇朝廷,但我猜他没胆量篡位,只是想保兰家大权在握、万世无忧。”
“可他快要推倒天成朝最后一根梁柱……”徐础一个劲儿摇头,相信这是兰恂能做出来的事情,却怎么都无法理解其中的愚蠢。
“础弟有点想家?”
兰恂想要稳固权力,必然要对楼家下手,徐础道:“我已改姓,无家可想。”
“嗯,我就知道础弟不是瞻前顾后之人。础弟如约返回,这份情义我领了,现在,你还得再帮我一个忙。”
“马兄尽管开口。”
马维看向醉倒的数人,“我只要兵,不要将,孟津小城既入我手,绝不会让与他人。”
徐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