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夫可太厉害了,阿锦你真是让他训得连头都不敢抬。”
姜锦笑,“那可是,别人训我我都可以不听,独我师父训我我不敢不听。”
“这倒也是。”薛珍珠想了想自己的师父,也点头道,“我敢不听我爹娘的话,可真不敢不听我师父的话,不然的话,我几个师姐也饶不了我啊。”
姜锦被她这个话给惹得笑了,正准备说什么呢,就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上来。
“姜姑娘,姜姑娘,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
来的人是蒋二,他今儿过来买包子,不仅没见着姜锦,连柳叶也没有见着,便忍不住问了问,才知道姜锦得了风寒,便上来慰问了。
姜锦正喝完药是吃了个糖块,穿着也不算很整齐,便示意让柳叶给她盖下纱被。
薛珍珠更利索,走到门口往那儿一站,“怎么,没听过病人要休息吗?这么大的声音做什么?”
蒋二也见过姜锦这个经常在店里的朋友,虽然薛珍珠长得美貌,他却一点都不喜欢她。
毕竟二货一个就够了,这个薛姑娘比他还能吃,吸引了好多注意力呢。
不过姜锦也不希望他进来,只在屋里道,“蒋二哥请回吧,我也没什么,只是昨儿不小心淋着雨了,并不严重。”
蒋二见姜锦都这么说了,倒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为什么薛珍珠拦着他不让他进门了,便在门外问候了几句,拿着包子走了。
七皇子府上,萧颜一边示意侍女接过包子,一面状似不在意的问蒋二,“好久没在姜姑娘那里买包子了,姜姑娘可好?”
蒋二本来就是个话唠,没事他还要多说几句的,何况七皇子问他,当下巴拉巴拉的把姜锦伤风感冒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对薛珍珠有点怨念。
“我又不是那等不知礼的,说不方便见就是了,何必还站在门口呛声呢,这么泼辣,还真未必能嫁出去呢。”
蒋二这个二货,总是不会看人脸色,当然也许是萧颜的脸色今儿一直挺阴沉的,说不上看不看的。
反正萧颜听到蒋二这么说,深觉那个薛姑娘做的也没错,虽然门神一样的确碍眼了点,但是这种无差别阻拦,也不是没有好处么。
不过,也不知道她病的重不重。
萧颜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包子,突然有点儿食不下咽了。
然而等到下午他接着了姜锦的一封信后,脸色又好看了许多,堪称是雨过天晴了。
一方面姜锦能够写信,肯定病的不怎么重,另一方面,她的心里至少还是挂念自己的。
“来人,把上次宫里赏下来的药材送去姜家些。”
吩咐完了,他声音低了点,“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姜锦可不知道七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收到了药材,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提醒阿容的事情,七皇子大度的收买人心呢。
她是完全没有多想,和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萧颜成了个反比。
不过姜锦这两日病着了,却是一点都没有清净下来。
这会儿可看出她的好人缘了,薛珍珠怕那黑衣人再来,孙老大夫夫妻俩天天都过来报道,赵二媳妇也来了一趟。
蒋二更不用说,还送了姜锦一条狗,对姜锦拍着胸脯保证,“你别看这土狗长得不甚讨喜,但是可聪明了,看家护院可是一把好手。”
连一直都在苦读诗书的卫三郎也难得出关,过来探望了一回姜锦,欲言又止的,姜锦又不好在他科举之前拒绝他,反而添了一点烦恼。
忙的不得了的严六小姐不仅人来了,还派了个女侍卫过来,被姜锦给拒绝了,倒是七皇子府派了个叫青梅的姑娘,姜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
毕竟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自己也是受了阿容的无妄之灾了,这位是阿容的舅舅,暂借个人保护下自己,也说得过去。
严六那家伙自己还不指不定惹什么麻烦呢,不提严家内部的事情,单她抢了宋家在京城的生意,宋家只怕就恨死她了。她的情况决定了她手上的人手倒一直挺紧张的,姜锦不想麻烦她。
薛珍珠武功倒是好,且用心,但是姜锦也不想太麻烦她。而且她一个人老警惕着也实在太累了。
林大公子其实也二度登门,且说要送人给姜锦,被姜锦拒绝了。林大公子的性情太清冷,姜锦总觉得和他不太好亲近,而且林家的情况和林大公子的身体状态,姜锦也不希望影响了林大公子的事情。
所以,姜锦也只接受了七皇子府送来的那个女侍卫青梅,毕竟七皇子的人,因为阿容的缘故,她用的还算是心安理得。
这青梅长得倒是寻常,完全是放到人群里找不到的人,年纪也不是很小的那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头也不高。
薛珍珠和青梅对了几招,颇觉的感觉不出来这青梅的手段深浅,只估摸着应该是个高手。
不过既然是个高手,薛珍珠也松了口气,等看青梅行事也稳妥后,便不再守着姜锦,回家补觉了。
她这几天老担心了,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那么点儿呢。
不过这会儿,姜锦那点风寒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不过还是有点虚。
孙老大夫给姜锦开了些补药,说反正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了些,还是适当的补一补身体。
姜锦虽然不是很上心,但是架不住孙老大夫三令五申,柳叶也每天盯着她喝中药。
等到快八月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彻底的活蹦乱跳了,而那黑衣人也在也没有来过。
姜锦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专门去了趟七皇子府,向七皇子道谢,并且归还侍卫。
不想等见着了七皇子萧颜,被他美艳高贵的样子,清澈好听的声音迷住,外加那双琥珀色温柔的眼瞳看着,姜锦也就迷迷糊糊的答应继续留着青梅照顾保护自己了。
出了七皇子府,姜锦就觉得自己简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青梅是七皇子的人,自己带着青梅,做点什么事情都不算很方便。若不带着这位,岂不是对七皇子有所不满?
不过,自己这么个小商人,七皇子也这么关怀,人真是太好了。姜锦也不怀疑七皇子是怕自己贪酒楼分红钱才派人来的,且不说人可真未必很看得上这酒楼,就是看得上,酒楼还没开呢。
说到底,还是七皇子人好啊,人美又心好,就算是装出来的,那也比一点都不装,不会收买人心的强啊。姜锦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好好经营酒楼,争取多给七皇子分红,为金大腿的夺嫡事业添砖加瓦。
七月末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姜锦的晋江楼一直没有开业,主要是考虑到天气炎热。
马上就要近八月了,这酒楼光装修就砸了快两千两,还是要赶快的开起来挣钱增加收入啊,自己还指望收入高了,交一万两去峨眉山学点武功呢。
万一真有机会穿回现代,自己也是峨眉山门下呢,就算是不,其实是某个武林大派门下也有好处,比如找麻烦的小地痞也会很少,受保护的地方黑社会也会绕开这些有靠山的。
靠山什么的,绝对绝对不会嫌多的。
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姜锦本来想定下八月初十开业,然而七月二十九,之前就传说病危的太子薨了,到底也没有熬过这个夏天。
太子死了可不是小事,虽然不是国丧,但是京城这样地界儿,还是注意点比较好,怎么也得错开一个月。
姜锦还有另一重担心,她对太子并不关心,毕竟天上地下,素不相识。但是她心里清楚,太子的死,与其说是一个结束,不如说是个开始。
朝政是会更好还是会更坏,登上皇位的皇子是个什么情况,对她也好,对所有老百姓都休戚相关的。
毕竟,这决定了未来的日子是吃糠咽菜还是吃饭喝汤。
姜锦如今也算是有些银子了,倒也不担心吃不上饭,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三皇子一系上位,定南侯府只怕也未必让自己的日子舒服了。
就算是不像薛珍珠担心的那样对自己下杀手,也可能把自己逐出京城,想要有眼下的小日子恐怕难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倒是冲淡了姜锦本来对于延迟开业的不满。
然而朝堂上,另一件事却让朝臣们吵个不停,就是今年的秋闱。
今年的秋闱其实是恩科,因为皇帝大寿,然而太子这一挂,还是挂在秋闱前十几天,要不要推迟?甚至,是不是取消比较好?
朝上朝臣吵的厉害,最后还是皇后之兄对皇帝进言,言说太子心念大梁,即使泉下有知,也希望大梁能够多选出人才来,还是照常举行更好。
很多朝臣也附和了,毕竟明年又是一年春闱,不少人家的儿子亲戚都等着中了举然后好考进士授官呢。
朝臣是这么说,大梁皇帝却开始心疼儿子了,中肯的的说,他虽然是个昏君,对太子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没想到太子走到他前面,实在让心痛的同时,更担心继承人的问题。
且不说能力性情了,找个孝顺儿子,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啊。
他生了十二个儿子,有两个夭折,如今太子又死了,剩下九个,老大庶长子,刘妃出身世家,老三生母生母位分更贵重,而且母族亲戚也很厉害,剩下老四早就挂了,老五母族弱不说,性情也天真,白长了个好看的脸。老七看着倒是中庸,人恭谨孝顺,外貌也好,可是母族太弱,生母不过是个舞姬,而且命不好,命硬克妻,到现在也没成亲。
余下老八脾气暴躁,性格冲动,老九懦弱,且经常生病,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都还小,都不到十二岁,也看不出个什么。
看着这一群糟心的儿子,皇帝心里更烦躁了,更加怀念他亲爱的太子了。
普通百姓虽然不知道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但是也朝堂上的气氛也影响了京城的氛围,连八卦的时候都从欢乐吐槽的微博风变成了新闻联播风。
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危机转机也都是机会,比如说严六小姐,听说她玲珑八面,长袖善舞,虽然没有多高调,却给自家的生意找了好多靠山和渠道。
姜锦是听薛珍珠说的,不得不自认弗如,怪不得自己也只能开点小铺子,人家是严家集团的管理人呢。
然而让姜锦那么有冲劲儿,姜锦也做不到,只好安慰自己小富即安了。
相较于姜锦,薛珍珠心情就更郁闷了,虽然她嚷嚷着逃婚什么的,但是她其实是个孝顺姑娘。
这不是马上中秋节了么,她一面早就派人往峨眉山给她师父送了节礼,一面自己乖乖的准备回家陪着父母过节。
临走的时候,薛珍珠拉着姜锦哭丧着脸道,“我这一去,就不一定能这么自如的出来了,你可要记的我啊,或者有机会去齐地找我也成啊。”
姜锦见她满脸都是苦恼,忍不住笑起来,“说不准,你下次来京城也会很自如的,顶多带着夫君抱着娃而已。”
“锦丫头,我发现你跟着严六那厮学的狠毒了!”薛珍珠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姜锦的脸,故作厉害的道,“反正我不在京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把自己吃的胖一点儿,圆一点儿。”
“好的。”姜锦说完了,又笑道,“你也要稍微克制一点,不要吃的太圆了。”
“呜呜,你不说我能死啊,再说,离开你的手艺,我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胃口了。”薛珍珠越想越是悲从中来,真抱着姜锦掉了两滴眼泪。
姜锦心里也有点发酸,拍了拍薛珍珠道,“没事儿,我的理想你也知道,就算你不嫁到京城来,我回头也去找你玩儿。”
薛珍珠这才觉得好点儿,伸出小手指,“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姜锦也伸出了小手指,和她勾在一起,摇了摇,道,“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人能碰见个好朋友是很难的,话逢知己少,这样的年代,一但两地分隔,想要再见面总不会那么容易了。
薛珍珠又絮叨了好久,又在姜锦给她设的饯别宴上喝的大醉,在姜锦睡了一日,第二天方才回去收拾行礼。
等到薛珍珠回家那天,姜锦和严六小姐亲自去送了她出城,等看着她越走越远,姜锦和严六小姐才回转。
看薛珍珠回家,严六小姐心里也不是不惆怅的,看着姜锦,轻叹了口气,“就咱们俩了。”
“是啊,就咱们俩了。”
姜锦也点头,风吹着她的衣衫,恍惚是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少了吵吵闹闹的薛珍珠,她的心里突然有点空空的寂寥。
有种想要谈恋爱的冲动。
严六小姐显然不会有她那样的空虚,毕竟她心中装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邀请姜锦上了她的马车。
她的马车比起姜锦简单的青棚马车又好的多了,里面空间极大,可供三人躺下,还能品茶看书。
不过严六小姐找姜锦显然不是谈什么风月的,她找姜锦也是有正事要谈。
“我倒是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
“什么事情?”
“咱们合伙做个生意怎么样?”严六小姐微微笑着道。“你也知道,我其实不方便出面的,可信的人也没那么多,避开人耳目也是难的,能信得过人还是少的。而你呢,虽然自由,我相信你单打独斗也是艰难,咱们俩联个手,正好互补。”
不得不说,姜锦其实挺心动的,严六小姐说的没错,他们俩其实在某种程度是互补的,正好弥补对方的短板。
“你想要做什么生意?”
“海货生意。”严六犹豫了下道,“别人我信不过,而你也知道,这生意多大的利润。”
“但是风险也很大。”姜锦很理智,她想了想道,“我也没有那么多本钱。”
“头一次不要那么多本钱,我也是试水。”严六小姐也不催促,只道,“你想想,这几日给我答复。”
姜锦还是心动的,毕竟海运生意,在古代绝对是大利了,薛珍珠家就有两条海船,每年带来的利润都以万两计。
如果这生意做好了,姜锦财富积累的速度将会飞快,去旅行或者攒够一万两去拜到峨眉门下这样的小目标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同样的,风险也大的惊人,姜锦还真一时拿不定主意。
严六小姐也不催促姜锦做决定,毕竟这事不是小事,而如果她不是真的没有信得过去的人,这分利润,她也不是很想和人分享的。
她让自己马车送了姜锦回了包子铺,自己离开了。
柳叶见姜锦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是送薛珍珠走让她有些伤心呢,劝了半天。
魏辛红虽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却准备拿另外的事情来转移姜锦的注意力。
比如,“中秋节快到了,咱么不做点月饼卖么?有很多客人问呢。”
这提醒了姜锦,把姜锦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回来。姜锦最近一直被黑衣人夜袭,薛珍珠离开京城,包括她自己生病了一场这样的事情给占据了精力,铺子的事情还真是关心的少了点。
她是个现实的人,海运之类的生意虽然得利,可是哪有她自己的包子铺来的实在?此时被魏辛红给提醒,她几乎是马上打起精神。
“当然了,必须要做月饼啊!”
不说赚钱不赚钱的,没有月饼的中秋还是中秋么?
广式,苏氏,冰皮,五仁白糖黑芝麻,鲜肉火腿咸蛋黄,想到好吃的月饼,姜锦忍不住了,吞了口口水。
说起来,薛珍珠那小吃货走的早了啊,晚两天,自己这里的美味月饼肯定又要让她胖上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