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芮不去管林真,在一个破败的门前停住了脚步,125号,她努力回想着上课的时候那老师说过的地址,上前敲了敲门。
“姑娘,你找谁?”门被打开,是个面善的妇人。
周芮心中一动,“婆婆,我是徐老师的学生,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上课了,我想请问您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妇人对于周芮的问话一点儿都不奇怪,将门全部打开了开来,请周芮进去,林真本想自己四处转转,见周芮进去,连忙也跟了上来,那妇人见此,更是退到了一边。
“你不是唯一一个来找徐老师的人,都有好几波了呢,最初的是一个高高大大帅气的小伙子,问我徐先生去哪里了,我努力的想着,对他什么时候回来过还真是没有印象。”妇人走路很慢,动作也很慢,给周芮和林真泡茶, 周芮本来想说不用了,被林真给按住了肩膀,前者不明所以。
“婆婆,你刚刚说,有好几波人来找过那个叫徐老师的?那么,除了这一个小伙子之外,还有谁?”本来一个学校的老师不见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林真也没想要管,可他家大嫂要淌这趟浑水,而且不过几句话,就疑点重重,这么敏感的时期,任何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呢。
婆婆将茶水递给了两人,听到林真的话,苍老的手轻扣在木制的桌面上,“这恐怕我得好好想想了,年纪大了,事情都记不太清了,记得那个小伙子,还是因为他的气质格外儒雅,我猜,不是老师就是医生,笑起来也是好看的很呢。”
林真皱眉,这妇人答非所问,所有的话题都围绕在最初的那人,“婆婆怎么断定人家不是老师就是医生的?也许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家教比较好罢了。”
妇人闻言连忙摆手:“我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不过小伙子你可不要小看老婆子我,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是受过很好的教育,这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还是可以感觉的到的,至于他的职业,每个人身上都是有他不一样的气息的,我老太婆也算是活了那么多年了,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不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光是你自己来找我,我是肯定不会请你进来的。”
周芮笑,拉住就要暴走的林真,“婆婆说的对,林真,你身上的痞气也该是收收了。”
林真咬牙切齿,这算啥?他居然被一个老太婆给嘲笑了?
“不不不,姑娘,你说错了,这不是痞气,而是血气,我才这位小伙子,是在刀尖上走生活的人吧。”妇人靠着桌子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林真,“不过不是个坏孩子。”
林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这还差不多。
“婆婆,徐老师真的没有回来过吗?我记得他失踪前一天还来给我们上课的。”周芮听说过,和徐老师住在一起的婆婆好像是个文化人,不然,也不能收留徐老师这样的人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徐老师算是个怪人。
婆婆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担心的是,他落叶不归根,死在了外面。”
周芮心中一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涌起了恐慌。
妇人见她如此,笑道:“姑娘,每个人的命数都不一样,如果真如我所说,那也只能说,徐先生的命数到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老太婆也是早就该去的,不过就是上天待我不薄,多让我看了看这世道吧,但是这样的世道啊,还是不见的好。”
周芮不是个傻子,听这妇人的话,就知道徐老师在课堂上说的,想必都在家里跟这个妇人说过,旁敲侧击:“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笑意不减,伸手指了指周芮,“你这丫头试探我,心里怕是已经跟明镜儿似的了,他的确是跟我说过,现在日本人当头,可政府却是采取了妥协的办法,这口气他是从来没有咽下去过,他可没有忘记,上海现在的势力可是分成了好几拨,没有了国民党,还有其他的呢。”
林真眼皮跳了跳:“婆婆,你说的第二波人,是国民党是吗?”一个抗日的人不见了,最开始发现的,肯定是他自己战队的那一边,听妇人的话, 他是不喜国民党的,那就不推出,他是站在另一边的, 所以,那个小伙子,是共党?
国民党在意,是为了最终的共党?
妇人起身:“学校里来人的时候,已经第三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