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许阳问的哑口无言。
曹达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问道:“不是,这到底能用不能用啊?”
曹德华硬着头皮解释道:“古人是这么用过,但是现在……现在药理研究表明不能这么大剂量使用……而且药典早就已经规定剂量。太超剂量使用,其实是不太妥当的。”
不等曹达华说话。
许阳盯着曹德华,问:“有何不妥?你说剂量太超,不妥当,你用过吗?”
曹德华顿时一噎。
许阳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是只看药理报告就不敢用了吗?你亲身试验过吗?”
曹德华看了看两边,他舔了舔唇,道:“额……这都说有毒了,我哪里敢超剂量给病人用啊。”
许阳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不敢给病人用,那你自己尝过吗?”
曹德华顿时一怔,他真想来一句。我特么有病啊,我喝这有毒的玩意儿干啥?
许阳道:“我喝过。”
曹德华又是一愣,我去,还真来一个有病的。
众人一听,纷纷错愕。
就连何教授也看向了许阳,面露惊讶。
患者老婆也怔怔地看着许阳。
许阳看了看在场众人,他道:“正因为我喝过,我才心中有数。为何仲景用如此剂量的乌头汤而不会使人中毒,其秘密全在配伍、炮制和煎服方法上。”
“仲景用川乌,是用蜜先煎川乌的。为何?因为蜂蜜乃百花之精华也,善解百毒,尤为川乌之克星。”
“且用粘稠的蜂蜜文火煎煮川乌,必定影响其毒性分解,川乌剽悍燥烈之性,已经不能为害。”
“其次,乌头汤中有三两炙甘草。汉代一两合今日15.625g,若以16g计算,恰好为48g,正好是川乌剂量的两倍。”
“甘草善解百毒,有两倍的甘草监制川乌之毒性,延缓其燥烈之性,何必担心其害?在煎煮上,仲景是先用2升蜂蜜煎川乌,合现在200毫升。”
“煎煮至1升蜂蜜之后,取出川乌。将乌头汤中五味药材,用水3升,煮取至1升,然后捞去药渣,放入之前的一升蜂蜜再煮,煮至7合,约是140毫升,为原剂的三分之二。”
“如此多次中和其毒性,加长时间煎煮,川乌之毒早已不能为害,而川乌大辛大热之效能不变。这才是中医驾驭此等毒峻药物的秘密。”
“你看个两三页检测报告,你能驾驭它吗?你懂得如何用它吗?中医治病岂可只看单药之毒性,而不管其炮制、配伍和煎煮之法?”
许阳再次质问众人。
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
曹达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怎么感觉现场这么多人都被这个年轻医生给问住了。
说着说着,许阳心中也生了恼怒,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那一沓诊治记录,他道:“《伤寒论》是可以救生死于顷刻的临床急重症抢救宝典。伤寒疫病的特点,就在于发病急,传变速,动辄便会转成垂危大症。”
“伤寒论就是在抢救伤寒疫情中锤炼出来的,所以仲景立方皆是剂量大、药简、力专、效宏,如此方能及时阻断病势传变,挽救患者生命。”
“前医诊治这个病人,之所以不效。皆是因为剂量过轻,不能开冰解冻。习惯用轻剂,固然四平八稳,医生也不用担风险和责任。”
“可是病人呢?”许阳越说心中越气:“只有你们真正尝试过,才知道仲景的方子从来无错。你们不敢给病人用,为何不敢自己先尝试?”
“川乌之毒性,你们尝过吗?不敢学神农尝百草,何必做中医?”许阳盯着众人,语气越来越重。
“不懂更不敢驾驭这类峻毒药物,何以挽救患者生命于顷刻?患者病痛十年不愈,此乃医生之过也!住院七月,不仅无效,反而传变至垂危大症,此乃医生之过也!中医之过也!”
许阳怒喝一声,把手上的诊治记录往桌上狠狠一砸,发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