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过去,就见路离风和吴栩儿二人正在低声交谈,不知路离风说了什么,吴栩儿用秀帕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两人贴的很近,就像一对交颈鸳鸯一般,男俊女俏,很是和谐。
“看什么看,主人没有吩咐,是你如此低贱之人可随意打量的么,给我跪着。”她头上一巴掌落下,拍的她脑子一阵晕眩,膝盖又被狠狠的一踢,跪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这一声响,自然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两人停止交谈,吴栩儿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一人华丽高贵,一人却卑贱的如同尘埃,尽管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杨扶柳还是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离风,这,真是杨姑娘?”吴栩儿打量了一会,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出声。
毕竟,杨扶柳如今一身灰衣,头发更是蓬乱枯槁,身形也是消瘦了许多,和曾经丰盈白皙时刻骄傲的抬着下巴的杨扶柳相差太远。
“嗯。”路离风低声应了声。
“如此,倒是变化太大,但也是她应得的。”吴栩儿眼底满是幸灾乐祸,但还是忧虑道:“只是让她成了奴仆做些低贱的活,毕竟曾经她还是离风你的夫人,这要是被外人知道……”
“你不用担忧我,她是心甘情愿的。”路离风柔声安慰道。
“心甘情愿,如此倒是没了忧虑,毕竟如今杨家落难,她的母亲抛下她,使得她无处可去,离风愿意不计前嫌的收留她,也是她的幸运,离风,你还是那么善良。”吴栩儿夸着夸着,就羞怯了起来。
路离风也含笑,手伸了出去,握住了她的手:“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又如何还有今日的我,不日后,就是我迎娶你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不错,路离风之所以还会一直在刘阳县中逗留,自然不会是因为杨扶柳那不了了之的案子,而是他向当初‘救’他的吴栩儿提了亲,已经确定下成亲的日子。
这些杨扶柳自然知道,毕竟是带着金手指的人,只是她好奇的是,他们,找她来是为何。
“离风,我自然也期待能与你携手到老,只是让她做跨马的事,不知她会不会同意?毕竟她曾经是杨家小姐,我……”吴栩儿犹犹豫豫的为难,又还带着对杨扶柳的害怕。
弄得杨扶柳心中不免肺腑,照现在的情形,那白莲花不应该是她吗?怎么在她口中她还是会张口咬人的母夜叉?
只是跨马……
她成过一次亲,自然明白,算是这刘阳县地方习俗,跨马则是去霉运迎喜庆,将过去的一切不好的事情彻底了却,从今幸福美满,这跨马指的是曾经让新郎或新娘不愉不幸的替代物放在门前,在新郎来迎娶新娘的时候新郎新娘一起跨过的,若是没有不幸或不愉的,就可用火盆代替。
之前,她和路离风跨的就是路离风在牢中穿的狱衣和她摔倒地撬来的一块石头。
而现在,他们是将她作为不幸不愉之事,想要跨过她,彻底摆脱她这个霉运么。
但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想必是前所未有的吧。
她顿时抬头,直直的看着路离风,想要知道,他会怎么说。
路离风淡淡的眸子也看了过来,见她眼底的愤懑和控诉时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平淡的出声。
“你,是愿意的吧?”
虽是疑问句,但却如同陈述,杨扶柳觉得,他那个柔软的心如今已经被她伤的成了颗坚硬的石头了。
这就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垂下眼睑,声音嘶哑,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喝水,之前进的食物,也是一个冷邦邦的馒头,若是没有金手指支撑,她恐怕现在连跪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是我同意,那你的附加条件可否结束?彻底答应之前的允诺?”
“嗯。”这声嗯,对比他刚才应吴栩儿的,当真就平淡太多了。
“我同意,做你们的跨马。”她低声应答。
为了让她能在做跨马的那日,不至于一脸灰沉之气影响了喜庆氛围,她这几日的生活要好许多,至少有稀饭馒头再配一点小菜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肘子,已经比之前明显小了一圈,若是让杨夫人杨县令知道她这个伪女儿将她女儿搞成了这般模样,估计得一个劲的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