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赶紧放下枪,点了点头说:“玉琪,我的妹妹,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拍电影的,日本人都死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乔波站在一旁,眼睛早已潮湿,他不忍看下去,扭头闭眼,心里像一团杂物堵住。
栾杰说:“玉琪,我们回美国。”
玉琪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眼睛望向远方,眼神充满希冀。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一个日本人,他翻了一个身,摸到掉在地上的枪瞄准正背对着他的蝶儿。玉琪的眼神正好触到他的枪口。她挣扎着以想不到的角度掩护着蝶儿,枪声响起,子但弹穿过玉琪的肩膀,击中了蝶儿的胸部,并连开了几枪。蝶儿躲闪不及,身中两枪。
乔波惊颤着回击,他对着那日本人的身体愤怒地射击。
玉琪倒下,闭上了眼睛,面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令她伤感而留恋的上海滩。
乔波打死了日本人,但还是晚了,蝶儿倒在血泊中,乔波绝望地跪在地上,看着蝶儿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恸哭着:“蝶儿,蝶儿!怎么会这样?你不能离开!”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他紧紧抱着蝶儿。
蝶儿温情地看着乔波,吃力地说:
“原谅我,乔波,我一再错过了你。
原谅我,乔波,这一世,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
原谅我,乔波,有一句话,我一直存在心里,这些年没有对你说过。乔波,我爱你。”
乔波搂着蝶儿:“我会陪你一生,谁也不能分离我们。”
蝶儿笑了,睁大眼睛看着乔波,说一句话:“蝴蝶要飞了。把我葬在那个美丽的山坳里。”痛楚使她天仙般秀丽的脸庞有点扭曲,最后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已经停止呼吸的玉琪,挣扎着握着她僵硬而冰冷的手,叫了声:“妹---妹---”就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鲜血在她的胸前染成了一只只蹁跹的蝴蝶。
乔波抱着安蝶儿,栾杰抱着玉琪走出了那悠长充满血腥的地下通道。
上海的天空暗了下来,蝴蝶低飞。
是泪水曾经滴落在你的花蕊
风吹过,人走过,梦里看不见心碎
在和煦明媚的五月
为什么绽放的花儿在清晨掉下眼泪
寂寞的思念
独自在憔悴
盛开的花儿
来为你枯萎
你无言相对的是我沉静在每一片花瓣的伤悲
不夜城的昏暗
追寻梦开始的地方
无边的幸福
只为你等待
花开了梦远为你陶醉
为你陶醉蝴蝶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见天涯路。
三
四年后,上海解放。
清明节。山坞里,一处郊外的墓园,两个雅致的坟墓并行安静地卧在百花丛中。
黄杰和儿子站在坟墓前,把勿忘我的花圈放在蝶儿的目前。
黄杰默然而立,悲情依依。他记起蝶儿对他说过的话:我死后,我的坟上要种满开细碎的勿忘我。在这样下雨的傍晚,你坐在我的坟前,默默伫立。如果花儿点头,雨水滑落,那是我思念你的泪。那时,我会细细端详你,一如既往。
年轻的我伴着勿忘我,永远会活在你的心中。
“蝶儿,你在看着我吗?”身边响起了一阵窸窣声,打断了黄杰的回忆,他抬头看见身边有一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袈裟,对着玉琪的墓倒身下拜,随后从随身的袋子里放了几盘素食在坟前,默立良久,鞠躬不动。
黄杰走进,刚要感谢,迎面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栾杰。
蝶儿逝后,黄杰调往上海工作。
玉琪逝后,栾杰从此消失了,再没人在上海见过他。
黄杰一惊,轻声问道:“可是栾杰?”
那人不语,若喜若悲。随后来了两僧人,低声唤了句:“了悟师兄,时间已到,尘缘已了,还不快走?”
说完,三人急速下山。
黄杰追了一段,山回路转,三人已经不见,却遇到安林和悦华,顺子和晓婵带着孩子们来祭奠蝶儿和玉琪。
乔波一生未婚,他默默地陪着蝶儿。
大家对着蝶儿和玉琪的坟墓献花,跪拜。
时光如斯,阴阳永隔。墓园里,一对蝴蝶蹁跹而飞,相亲相爱,似乎在诉说着旧时光里那些难以忘记的人和事……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