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交撞。
雪龙卷过境,几位草原王掠出营帐,试图在这场天灾之中尽自己所能的,拯救更多的族人,然而让他们万分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翻滚的龙卷,在抵达母河的战场之后,轰然扩散。
天地之间,昏暗雾气中,掠出了第一道高大铁骑。
面覆狮子面具,浑身沐浴鲜血的宁奕,率先冲了出来,抬手便是一剑,劈开天地黑暗。
剑气如长虹,这道浩荡的光明碾压战场,所过之处,东皇的亡灵旧部,抬剑举盾,纷纷抵抗,然而不过一个呼吸,便化为扭曲的黑雾,在宁奕身后,无数马蹄声音翻滚,响起。
紧接着便是数之不清的古老铁骑,这些铁骑带着两千年前的怨念,愤恨,还有无从宣泄的杀意,狠狠撞击在东皇的铁骑之上,整片战场的局势,在这一刻立即扭转。
“是乌尔勒!”
有人认出了宁奕,在青铜台的那一战,宁奕力挽狂澜,击败了东妖域的小白帝,请出了母河河底的“元”,帮草原化解了一场大劫。
如今东皇来袭。
本以为是一场死劫,最后时刻,宁奕带着东皇坠入雪龙卷之中,最终领着数之不清的狮心铁骑出现。
宁奕出现在这里。
便意味着……他与东皇的那一战,分出了胜负。
白狼王站在营帐外,他的白袍随风飘摇,眼神有些恍惚。
他看着那一骑当先的身影,觉得熟悉的,不是宁奕的面孔……而是那张狮子面具,历代以来的草原王,都会记住这个名字,还有那一副跃马战场的画面。
“是……乌尔勒。”
白狼王轻声笑了笑,他闭上双眼,沉沉吸了一口气,下一刹那,神情变得肃杀起来,高声喝道:“草原的大君回归了,随我一同杀敌,迎接大君!!!”
漫天的厮杀声音,在母河的诸多营帐之内响起,磅礴大雨,鼓声如雷,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直至满盈,无数铁骑从母河内部掠出。
与那场雪龙卷前后夹击。
那道漫长的战线,瞬间被冲击地扭曲垮散,在东皇死后,这些铁骑不再重生,那股虚无缥缈的不灭之力……似乎放弃了东皇,在被宁奕神性剑气刺中的刹那,袅袅散开,就此湮灭,于是铁骑之间的冲杀,几乎呈现了一面倒的倾向和局面。
……
……
田谕策马奔腾,他的身旁,小白狼,一众修行者,呈现一条长线,一字型奔掠。
头顶大雨瓢泼。
但弥漫草原的那股“阴翳”,已经肉眼可见的消散了。
“源煞破碎了……”即便还没有抵达母河战场,田谕已经预知到了结局,他猛地一怔,高声道:“乌尔勒胜了!”
一列小队,迅速抵达母河,眼前所见的景象,正是雪龙卷吞天噬地,将东皇铁骑全都吞入腹中,无数狮心铁骑冲杀的画面。
一行人,神情震撼。
田谕俯低身子,从腰间抽出长刀,第一个加速俯冲过去。
百鸟袍在身,无数草屑和雪屑刮在身上,发出叮当作响的清脆声音。
没有人比他更痛恨这场“源煞”灾难。
长刀劈砍,划出清亮的曲线,血肉翻飞的亡灵铁骑,被田谕冲杀地倾倒,一人一骑,冲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狭小长线,田谕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一刀又一刀不知疲倦的劈砍着,像是发泄着自己胸膛里无处倾泻的愤怒,憋屈,程然的死,西方边陲的苦难,还有隐瞒历史真相的折磨……
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
最终厮杀声音渐小。
穹顶的那场大雨也渐渐变小。
尘埃落定。
一切都结束了……田谕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中的长刀不受控制的,“当啷”一声坠落,尸骸遍野,孤独的人群游荡在这片血色原野上,风气掠过。
一蓬一蓬的霜草飞荡。
长夜破晓,黎明将至。
田谕闭上双眼,他面颊上满是雨水,力竭之后,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次又一次尝试爬上苍木,最终总是失败。
他问程然。
前方是什么。
是黑暗。
“再前面呢……”田谕苦涩地开口,他的胸膛沉闷地震颤,身子抖动起来。
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袭大袍,披在了田谕的肩头。
他惘然睁开双眼,一骑高大的身影,正在他的身旁,戴着狮子面具的宁奕,指了指远天。
黑夜摇曳,黎明曙光如一线潮水,缓缓涨来。
宁奕轻声说道:“是光明。”
(今晚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