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蒯祥的家。
一路上,武六七和雷妙真谁都没有说话,上了乌篷船,漫无目的的在河道之上飘着。远处的渔火点点,江帆点点。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雷妙真叹了口气,依偎在武六七的怀里,道:“武哥,你今天怎么这般把持不住,和师傅吵起来了?要是僵了,你也完不了差啊!”
武六七却是极其松弛的一笑,道:“你放心吧,蒯祥老家伙已然是动心了,我走的时候,还下了一剂猛料,你就等着吧,他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这一天便是我水榭竣工的一天。”
雷妙真虽然不知道武六七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却深深的相信武六七此言不虚。但是有多出来一层疑虑,道:“咱们住的水榭,到底哪里不对?”
武六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总会弄明白的。咱们回去吧。”
武六七离开后,蒯祥久久的不能平静。
这个武六七太厉害了。这一番高论,听上去辞藻朴实无华,但是却非常的有道理。
更要命的是,这番话准确的捉住了蒯祥的命门。年轻时候的蒯祥,学有所成,想法就是这般,修建一个屹立万年的建筑,流芳百世。
可是他毕竟是长班,在修建南京皇宫的时候,也算是和三品工部郎官是同一个级别的。不可避免的卷入到了混乱的政局之中。
有的人呢驱迎谄媚,便要自己在皇宫之中加上一些琐碎的,破坏整体和谐的构件,修造皇宫的款项,也一再的被挪用贪污。这个圈子实在是太黑暗了。
蒯祥便想着明哲保身,隐居于同里,这些年读了很多的书,还以为自己心境早就已经平和了。没想到,还是被武六七搔到了痒处。
站在武六七信手涂鸦的粉墙前面,望着山川大河,俯瞰着中华大地,蒯祥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正是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但是却无法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定在了北京城的位置,这个黑点似乎有一些特别的地方,在整个疆域版图之上,显得闪闪发光。精通于建筑堪舆的蒯祥也不得不承认,这正是一个建都的好地方。
蒯祥的儿子蒯镇远,在后面跟了上来,见父亲看着涂抹的墙直皱眉,轻声的说道:“这武六七,着实放肆,这面墙之所以这样的白,是使用了北国的石灰加上珍珠粉掺在一起涂刷的,就被这样污了。爹,我明日便重新涂刷一遍。”
蒯祥摆了摆手,道:“暂且不用,我还要再看看。”说罢,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猛然转过了身子,对蒯镇远道:“你明日去一趟省城,给我淘换一些书籍回来。”
蒯镇远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的用意,问道:“买什么书?”
“元史,战国,游记,翔地记,堪舆风水等等,只要是和北平相关的,就都给我买回来。”
“是,爹!”蒯镇远躬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