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云飞咬牙道:“等我哪日想出主意,让那姓孙的跪下叫爷爷,这心里才真算是畅快了!”
说着,他又大手一挥,豪气十足的道:“到时候老子才不做这什么鸟巡检呢,你也别干仵作了,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准保儿亏待不了你!”
老徐对这话不置可否的一笑,在台阶上把鞋底儿的泥蹭掉,闷头先一步进了屋里。
这院子颇为宽敞,那正中三间跑风漏气的堂屋,才是专门的停尸间,至于两侧的厢房,则由仵作随意处置。
老徐选的这间离停尸的地方最远,也是他惯常休息的场所。
知道这老徐平日最爱干净,仇云飞也忙把鞋底蹭掉,这才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老徐正从香盒里捻出三支檀香来,准备插进神龛前的香炉里,便忙摆手道:“行了,这鸟地方的鬼味道,我特娘早闻习惯了,留着你那宝贝给别人使吧!”
说是这么说,若真换成是夏天,堂屋里停着放了七天的尸体,估计早熏的这小子连院门都不敢进了。
老徐又默不作声的,把那檀香塞了回去,然后抄着手坐到了仇云飞对面,直愣愣的等着听他说话。
每次面对这种木讷的表情,仇云飞就先是有些恼火,继而又开始泄气,最后底气不足的道:“你别不信,有朝一日我肯定能让那姓孙的跪地求饶!”
说着,又愤愤不平道:“我家老爷子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非逼我来这里做什么鸟巡检,说是跟那姓孙的磨练磨练、涨涨本事——这特娘整日里守着几个路倒,能长个屁的本事?!”
他种种往后椅背儿上一靠,怀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忽然叮当的脆响了两声。
“对了!我今儿可是带了好东西呢。”
仇云飞忙又坐直了身板,从披风底下摸出两只青瓷葫芦,递了一只给老徐,得意道:“喏,六十年陈酿的状元红,倒出来能在酒杯里立起老高呢!”
老徐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那翠绿欲滴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塞子,凑上去用力嗅了嗅,便显出满脸的陶醉之色。
仇云飞哈哈一笑,正待打趣他几句,却见老徐二话不说,又把那塞子摁了回去。
仇云飞不由皱眉道:“怎么,不合你的口儿?”
老徐摇了摇头:“昨儿刚下了雪,咱们眼下怕是没闲工夫喝酒,还是等到傍晚……”
“老徐、老徐!快出来收货了!”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嚷嚷起来。
老徐珍而重之的把那壶酒放到了角落里,正待迎出门去,仇云飞却早窜了出去,横眉立目的喝骂道:“个狗日的,让你们跑这儿叫魂来了?!还不赶紧送到里面去!”
院里几个厚生司的差人,显然没想到都这日子了,小衙内竟还在停尸房里当值,一个个忙偃旗息鼓,赔着笑把两具冻僵了的尸体,抬进了停尸间里。
仇云飞也大咧咧的跟了进去,没事人似的,凑到那两具尸体前扫了几眼,便又骂道:“又是特娘一对儿酒鬼,这味道冲的,莫不是泡酒坛子里了?”
他骂骂咧咧的正待取了笔墨纸砚,记录下这两具尸体的来历,却见老徐眉头紧锁,伏在那尸首上不停的翻检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怎么了老徐?”
仇云飞还是头一次见他,在尸体面前露出这般表情,忙也凑上去好奇道:“莫非你认得这两个死鬼?”
老徐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识见识,孙大人破案的本事么?今儿,大约是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