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笑着解释,“相公在翰林院任职,距离这边太远,不搬家的话,他每天步行去衙门太辛苦了。至于那套院子,听相公说,是他们上峰跟他换的。”
“换?”宋婆子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人家拿院子跟他那些破玩意儿换?”
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到婆婆嘴里就变成一堆“破玩意儿”了,温婉有些哭笑不得,“对,上峰看中了相公手上的东西,用两套院子跟他换的。”
宋婆子突然叹了口气,“三郎打小就爱捣鼓那些东西,去镇学那年,我和你公公都丢不开田里的活,让他自个儿拿了二两银子去交束脩,结果他没把银子给先生,半道上买了个脏兮兮的香炉抱回来。
我当时被他气了个半死,打他一顿吧,三郎又是三个儿子里面最听话的,不打他吧,每次给他钱,他宁肯饿着肚子也要拿去换些没用的玩意儿回来。
我那天也是正在气头上,就抡起棍子打了他两下,这娃也有骨气,做错了事儿他认,我打他训他,他也受着,就是死活不肯改。
后来你公公劝我,说三郎天生命不好,就他那倒霉样,不定啥时候真就出事儿了,让我少管些,三郎难得有个爱好,凭他捣鼓得了,只要他活得舒坦自在,怎么着都成。
我也是想着他见天儿的倒霉,心疼这娃,后来不管他抱回啥来,我都没再过问。”
话到这里,宋婆子的声音里掺了些悔意,“打死我都想不到,他当年一件儿一件儿收起来的那些东西,竟然都是些稀罕物。”
温婉笑道:“这回掌院学士看中的,正是娘说的那个香炉,还有一个笔洗,总的两件。”
宋婆子直接傻眼,“合着咱家三郎打小就是个人物?”
温婉只是笑。
她听谢正说过一句话,像宋巍这样的人,要么一辈子霉到底,要么就是上天在考验他。
温婉觉得,自家相公是后者,打小就那么有恒心,认定一件事不肯回头,这样的人长大后一定能成大事。
跟婆婆闲唠了几句,温婉提着菜篮子上街。
刚买了两棵青菜,意外地碰到了徐恕。
“徐少爷。”
温婉突然张口,把徐恕惊吓得够呛,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那个……嫂子来买菜啊?”
徐恕挠挠头,哪怕听了温婉的解释说是生娃的时候恢复的,他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温婉笑看着他,“怎么着,不乐意见到我?”
“没有没有。”徐恕忙道:“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而已。”
在温婉跟前,他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温婉问他为啥在这。
徐恕说休沐,闲着无聊就出来瞎逛。
“那怎么不见你去我们家玩了?”温婉又问。
徐恕面上有些不自在,“嫂子的公婆不是来了吗?我怕过去打扰到你们。”
“你想来就来,不会打扰。”温婉说着,想到了什么,“不过,我们最近这几天要搬家了。”
这事儿徐恕知道,“就是搬去翰林院那边吧?”
“嗯。”
“要不要我派人来帮忙?”
温婉摇头说不用,小院里没多少东西,有谢家那边帮衬着,搬起来不会太费劲。
徐恕没勉强,沉默了会儿,有些中气不足地问:“嫂子,宋小妹在我们家待了那么久,大爷大娘到了京城有没有问起过?”
这话说得隐晦,不过温婉脑子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其实徐恕是拐着弯地想问公婆有没有提到小姑子的婚事。
温婉压下唇边笑意,说:“问倒是没问,不过我估摸着她在你们家待不久了,昨儿晚上我婆婆说小姑子到了出嫁年龄,不宜再拖,让三郎帮着物色个好夫婿趁早把婚事办了。”
“啊?”徐恕焦急地皱皱眉,“那宋巍他是不是答应了?”
“必须得答应呀!”温婉道:“亲娘的嘱托,又是为了妹妹,三郎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
后面温婉还说了什么,徐恕都没太听进去,他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没等温婉把话说完,直接提出告辞。
温婉看着徐恕匆匆离开的背影,失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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