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兵还是将尉迟槿当做自己人的,因此说话十分坦然,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道:“对了,郭都尉也住在府中,娘子如果有事,不妨去找他问问,凝儿小娘子正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怕是不得空。”
“出征,难道是契丹人打过来了吗,还是哪个节度使攻打了这里?”尉迟槿心下一惊,凤眸之中的恚怒,瞬间隐去,一抹忧色,立刻呈现而出,口中却猜测不已。
牙兵闻言,无奈地苦笑道:“这个某家就不知道了,不过郭都尉他一定知道。”
“好,麻烦你带我去见郭先生。”尉迟槿一路的煞气,瞬间就丢到了爪哇国,一听那家伙又出征了,就连声向牙兵催促道。
“好嘞。”牙兵很爽快,转身就带着她们三人就进入了刺史府。
刺史府很大,却很空旷,显得人气不足,偌大的刺史府,除了牙兵,三人走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一直走进内院,靠近一侧的阁楼,才见到郭奇佐在上面。
“郭先生,你们的使君去了哪里?”尉迟槿“蹬、蹬、蹬”地就爬上了阁楼,根本没有让牙兵通报之类的,望着正在那里写写画画的郭奇佐,张口就问道。
郭奇佐抬起头来,一看是尉迟槿,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先请他们三人坐下,这才犹豫了一下道:“使君昨天已经去了长城北面,嗯,‘打猎’去了。”
“打猎?”尉迟槿凤目一眯,望着郭奇佐的眼神不善了起来,打猎要跑那么远吗,跑到长城北面去打猎,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说实话吗。
郭奇佐似乎觉察到尉迟槿的神色不对,依旧平静地道:“尉迟娘子有所不知,朔州之地实在贫困,若说荒芜也谈不上,可偌大的一州之地,竟然不到六千户,人口才三万出头,害得使君从北
口带过来的一万五千大军,根本就指望不上这些百姓交税来养活了,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饷银的问题。”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去长城以北狩猎的?”尉迟槿闻言,神色狐疑,不过随后凤眸一眯,露出一副危险的神情道:“他这是去狩猎呢,还是去狩狄呢?”
“哈哈哈,娘子果然聪慧,云朔之地,历来兵祸严重,不过是谁规定的,只有那些胡人可以来劫掠我们汉人,却不准我们汉人去劫掠他们的。”说到这里,郭奇佐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似乎连他自己都想挥刀子冲上去宰几个胡人一样。
不过这般神情,也只是出现了一瞬,就恢复了过来,接着道:“郭某得到消息,契丹贵族正在夺权,相互攻伐不已,于是就建议使君北征契丹,蚕食他们的有生力量,掠夺他们的牛羊、财物、女人,同时解救那些陷入在他们手中的汉人,这样既能解决大军粮草、饷银的问题,同时还可填充朔州的人口,有什么不妥吗?”
“妥当,太妥当了。”手提双斧的大汉闻言,连声附和道,他叫谢天,尉迟槿麾下大将之一。
“嗯,不错,这个主意不错,若是俺在使君麾下,也去杀他几个胡狗。”手持双锤的大汉,也是连声道,他叫谢地,和他大兄谢天一起效忠于尉迟槿。
尉迟槿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三个愤青,真是没救了,肃然道:“妥什么妥,先生,你有想过你这样做,会让契丹人将矛头瞄准你们的使君吗?”
尉迟槿反问了一句,她见郭奇佐似乎想解释,不待他开口,又连声道:“我知道以先生之谋,定然不会暴露朔州军的行踪,可是征服契丹人,先生觉得只靠杀戮就能成事吗?”
郭奇佐闻言,眉头微皱,略有所思,他自然知道征服一个强大的民族,单靠杀戮是不能成事的,他之所以出这个计策,首先,就是迫于当前面对的严峻形势;其次,他和武悼在一起时间长了,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他的影响,就连朱璃也不例外,武悼天王,杀胡令的缔造者,骨子里就充满了对胡人的藐视和仇恨,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第一想到的就是以牙还牙。
见到郭奇佐沉思,尉迟槿又道:“先生的计策,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就像契丹人对付我汉人一样去对付他们,是这样吗?”
“不错,难道小娘子觉得不妥吗?”郭奇佐好奇道。
“蚕食契丹人,计策的方向没有错,契丹非常强大,若是他们统一起来,势必会成为中原的心腹大患,而作为边关重镇的朔州,必然首当其冲,现在趁着他们各部,正忙于争夺汉位之时,正是实行计划的好时机,对于你们的这点小动作,他们也根本就没时间理会。”
“但契丹人也是可以收伏的,对于那些顽抗到底的,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对于那些愿意投降的,我们也没必要全部杀掉,将他们的家人内迁,控制这些人投降的契丹勇士,还是很容易的,只要将他们打散,编入军中,将他们的家人混居在朔州的百姓之中,就不怕他们再反复无常了。”
听了尉迟槿之言,郭奇佐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