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逯怒了,这青年竟然敢打他,还让他挂了彩,他岂能不怒。
只见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再次挥刀冲向杨再兴,长刀如水,犀利凶煞,朔风冽冽,一往无前,显而易见,这一刀他尽了全力。
只是尚未等他长刀砍落,黑影再次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的身旁,他依旧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唯一睁开的右眼,再次见到一个醋钵大的拳头黑影袭来。
“砰”
这一次是右眼,同样突然一痛,身体被那股庞大的力量带着,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后摔落。
“噗通”
双目受创,尽皆流血,倪逯仰身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的可怕。
若是刚才,这人挥动的不是拳头,而是腰间的长剑,亦或是手中的长枪,他岂能还有命在,一念至此,倪逯骤然一身冷汗,涔涔而出。
“阁下何人,为何阻我执行军令?”倪逯心中憋屈,更多的还是惊惧,但当着一众麾下的面,他又不愿意失了面子。
“你们要焚烧这府邸吗?”杨再兴不答反问。
“是又如何,三位将军誓师伐贼,这原本就是妖人吕用之的府邸,难道不该焚烧吗?”倪逯梗着脖子,却不敢太过强硬,只是强撑。
“在下受命而为,你若是继续阻拦,恐怕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语气稍显客气,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杨再兴闻言,冷哼一声:“哼,回去告诉你们将军,这座府邸,原先是吕用
之的没错,可现在已被我家主人买了下来,你们来焚烧府邸,就不怕触犯大唐律法吗?”
杨再兴同样丝毫不让,将大唐的律法给搬了出来,他就想看看,是倪逯他们的将军大,还是大唐的律法大,若是毕师铎等人,不顾一切,知法犯法,那他们自己就是贼,何谈讨贼。
倪逯一听,神情惊疑,说话的功夫,他的视线恢复了一丝清明,不过杨再兴之言,让他心下一凛,竟然还有这种事,吕用之那个混蛋,难道知道将军等人会造反吗,竟然还把府邸给卖了。
倪逯不敢怠慢,立刻嘱咐一名校尉,将吕用之府邸,已经卖给他人的消息,飞速传给城外的张神剑。
他自己倒是留了下来,一脸凝重地对峙着杨再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让麾下围着。
大概一刻钟左右,张神剑亲自纵马赶来,来到近处,抬眼就看到自己的亲信大将,双眼一片青黑,一左一右,极其对称,简直就比伶人出演的丑角还滑稽。
张神剑神色不善,自己的人被打了,他也没面子,问明情由后,他就看向杨再兴。
而那名始作俑者的青年,却依旧佩剑持枪,昂然屹立在府邸大门正中,即便是他张神剑亲自到来,依旧不能让对方动容分毫。
张神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这样的人,不能说不好,一个护不住麾下的上位者,愿意跟随他的人自然不多,可若是不分场合、不分情由的护短,早晚会有一天,连自己都要赔进去的。
“呔,你竟敢打我大将,猪狗一样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看到自己的大将如此惨状,张神剑怒了,人在马上,长枪一挥,猛磕马腹,就是一个纵马飞刺,悍然直取杨再兴的胸口。
面对纵马飞刺的张神剑,杨再兴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只见他身影一闪,轻易地就避开了对方的刺击方向,继而掌中长枪一转,疾速一捅,长枪立刻化作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芒,直取俊马喉咙,同一时间,指点之语脱口而出:“长枪飞刺,拿桩要稳、出手要快、目标要准、用心要狠,将军的刺击,似乎还欠点火候啊。”
话音未落,鲜血迸现。
“昂嘶嘶”
杨再兴的长枪几乎一个刹那都不到,就深深地刺进了俊马的喉咙中,俊马痛嘶出声、哀鸣不已。
而杨再兴手中的长枪,穿透了马脖子,余劲未歇,径直刺向端坐在马背上的张神剑。
面对着如此犀利、凶悍的刺击,张神剑亡魂大冒,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自己爱驹的死活,一枪落空,危机突生,只见他顺着杨再兴的长枪,刺来的方向,仰身后倒,一双小腿猛蹬,“嗖”的一下,向后、向上,飞纵而起。
“噗通”
俊马脖子被刺穿,前膝猛地俯冲在地,溅起泥土无数。
同一时间,杨再兴放开长枪根部,一脚迅猛地踏在马头上,从马脖子后面,顺势再次出手,握住长枪前部,用力一拔,再次刺出,径直刺向身在空中的张神剑。
张神剑身在空中,无处着力,眼看着杨再兴顺势一枪,就要刺中自己的胸口,生死危机之间,他只能凄声长嘶道:“啊,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