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凶将之下,还有元老,但隶属他的元老,莫凌天已死;他又对李法主,有了芥蒂,自然更加在乎赢发和李奴儿的存在了。
梁伯的迟疑,看在赢发和李奴儿的眼中,显然刺激到了二人。
听了他们二人请命,左使竟然出现了犹疑之色,什么意思,左使是在质疑他们的能力吗?
二人拱手向着梁伯,暗下里,却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发现,对方的眼中,尽皆含有一丝羞愤不已的神色。
心意相通之下,二人不等梁伯首肯,立刻转身飞掠而出,赌气似地道:“左使看好,我等必会斩杀朱璃,为左使泄愤。”
“不错,杀鸡焉用牛刀,左使就拭目以待吧。”
声音未落,二人就飞身而出,一人细剑如枝、一人点笔如画,在空中划过两道残影,即刻就向朱璃冲杀了过去。
因为大兄轰飞了李存孝,正一脸兴奋的朱琊,瞥眼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嘶吼道:“无耻,竟然又来两个!”
声如炸雷、霹雳当空。
无意之中,他就使用上了绝技,龙鸣狮吼;无形的音波,一如歹毒的噬蚁,转瞬就钻到了其他人的耳中,激得所有人的耳膜,立刻就是一阵刺疼,如蚁在啃。
穿金裂石般的音波,尚未落尽,只见朱琊立刻双脚一磕马腹,挥动起手中霸王枪,就欲冲杀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温婉肃然的女声,瞬间响起:“二将军且慢,将军现在身在阵中,生死未卜。”
“二将军若是再冲上去,一旦有所差池,河朔偌大的基业,只怕转眼就会被那些,如狼似虎藩镇给瓜分干干净净了吧。”
“二将军不妨想一想,若是你们兄弟都出事了,可怜的郑大娘子、朱凝儿小娘,还有可爱的小朱凪,没了兄长的护佑,在这乱世之中,他们会沦落到怎样的地步呢!”
此言一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朱琊,立刻就停下了动作,循着声音,他双眸猩红地望向那说话之人。
出声提醒朱琊的,赫然正是千娇百媚的千慕然。
望着这位娘子,朱琊嘶声道:“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大兄,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吗?”
面对朱琊的嘶吼,千慕然神色坦然,依旧平静地道:“将军冲阵之前,应该对二将军有所嘱咐吧,奴家还请二将军,好好地想一想,将军到底是如何嘱咐你的吧。”
一言道尽,千慕然立刻不再言语;以她对朱璃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没有任何安排,就做出这种鲁莽的举措的,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必然有所安排。
朱璃不在,三军必然会以朱琊为首,千慕然只是提醒朱琊,不要打乱了朱璃的计划,她可不愿朱璃白白冒险。
自古美女爱英雄不假,可自古英雄多悲
歌,同样不虚。
朱璃,毫无疑问是北疆的英雄,往大一点的地方去说,称他为民族的英雄,也不为过。
毕竟,定南诏、灭契丹、横扫北疆这样的功绩,摆在那里,谁也无法质疑。
如今因为朱淳被劫,朱璃不得不冒死闯入死阵,已经够让有心人担心的了;如果朱琊再冲进去,朔州朱氏一门,怕是很难保全了吧。
英雄多罹难,作为对方的爱慕者,千慕然自然不想看到那一幕,介于这个原因,她才突然出言,阻止朱琊的。
经由千慕然的提醒,朱琊最后,生生地将一腔愤怒,憋在了心中;抬眼望向大阵之中,那正在冲向大兄的二人,眼神之中,突然就爆发出滔天的愤恨。
放眼场中,为了证明自己的两大凶将,不等梁伯发话,就冲了出去,显然是要试剑朱璃,以证能力。
赢发用剑,纤细如指,一剑飞掠、如蛇吐信,剑出狠辣、迅猛无情;李奴儿挥笔,铁钩银画,笔如泼墨、倏然江山,一笔点睛、山河破碎。
二人尽皆都是释然巅峰高手,腾跃翻转、夭矫如龙,挥洒间,自有纵横。
光是一个李存孝,就逼得朱璃不得不使用崩山九击;现在,两大释然巅峰高手,竟然携手杀来,更让他难以应付了。
朱璃本为救父而来,绝不愿意和对方大将纠缠、拼命,可是现在,却由不得他了,不是吗?说起来,死阵一共才八员镇将,加上主持大阵的梁伯,也不过九大高手;经过之前的大战,朱璃业已击溃四人,正是趁机收割府卫、突出救父的最佳时机。
眼见救父之举,即在眼前,却突然杀出两大凶将,朱璃心中,岂能不恨。
苍穹再高,不及亲恩一角;瀚海辽阔,不及父胸宽绰。
浩荡亲恩,总让子女百偿不尽,如今朱璃父亲被挟,救父的希望,刚刚才有眉目;赢发和李奴儿,又出来捣乱让念及父亲安危的朱璃,顿时怒意滔天。
盛怒之下的朱璃,“仓啷”一声,就拔出腰间长刀,只见他一手钢矛,一手长刀,迎着两大释然境高手的凌厉一击,直接策马冲了过去。
钢矛霹雳、长刀如练,一刀一矛,尽是凌厉无匹的杀招,只攻不守,死中求生。
盛怒之下的朱璃,拼命了。
这样的局势之下,由不得他不拼命;双手持兵,绝非等闲。
如果说单刀、独剑,那都是寻常武艺;那么,双刀、双剑,就已经算是奇门武艺了。
人人都知道,正常人的右手,更加有力、也更加有利于使用工具;而左手,一般都是起到平衡、辅佐的作用的肢体。
练就双手武艺的人,必须要有名师指导,还要下一番异乎寻常的苦功,方能有所成就。
朱璃的武艺,得授于武悼,一手长矛、一手长刀,正是武悼天王的独门绝活;这门绝活,如今传到了朱璃的手中,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迎着两大释然巅峰高手,朱璃长刀如涛,涛翻浪卷、滚滚无尽,璀璨的银光,一如潋滟的波光,瞬间就将赢发淹没其中。
另一只手中的钢矛,同样毫不逊色,一矛挥出,飞刺如电、刁钻无比,化作无穷无尽的玄光,如织如瀑地轰向了李奴儿。
他的这番举措,显然惊呆了赢发和李奴儿,他们立刻就感觉到,面前的朱璃,哪里还是一员战将啊,简直就是一头发疯发狂的疯虎啊。
更让他们惊异的是,朱璃的长刀和钢矛,在面对两大高手之际,竟然没有相互协作,而是各行一路,互不牵扯,这样都行,对方还是人吗?
也难怪二人惊疑,其实在很早以前,朱璃就开始试验这种操作了;毕竟他的灵魂来自后世,身在后世的朱璃,自然拜读过金庸大神的著作,对里面的“左右互搏”十分艳羡。
当武悼传授给他一手钢矛、一手长刀的打法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左右互搏;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数年钻研,终于让他初窥门径。
对上赢发和李奴儿,朱璃长刀施展的赫然正是杀狄九式,而钢矛挥出的却是破虏十三矛;两种兵器,两套武艺,经由朱璃的双手,一一施展出来,竟然毫无滞涩、行云流水。
拼命之下,一时之间,竟然让两大释然巅峰高手,丝毫都奈何他不得。
放眼战场,只见剑幕如雨、铁笔横飞,长矛乱舞、长刀呼啸;朱璃纵马如虎,杀得赢发、李奴儿二人,一阵鸡飞狗跳,想要配合,都凑不到一块儿。
如此怪异的武学,也引起了阵中梁伯的注意;不知不觉中,他还是放弃了主持大阵,徒步走到了三人对峙的不远处,一脸阴毒地望着那攻势如火的朱璃,不知想干啥。
而就在这个时候,昆明池畔的这处联军大寨,又迎来了几位生面孔。
这行人不多,只有三人,若是朱璃在此,定然会发现,为首一人,正是那位曾经卖过万灵胶的算命先生,而跟在算命先生左后方的那人,赫然正是燕山的刘海蟾。
至于算命先生右手边的一人,魁梧英挺、铁甲锁身,腰挎长刀,手持钢矛,可不正是朱璃的师父武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