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在林中失去方向,女儿身上又有伤,就在林中的荒屋暂歇了几日。”苏苓没有承认住在二皇子府,这事一查就知道,更别提二皇子府上都是别人送来的细作,苏苓几乎可以肯定,她这个时候顺口认了,回头太子、皇后、甚至黄贵妃那里就会立刻发现不对。
苏苓不想给炎夜麟惹麻烦。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将炎夜麟的别院曝光出来,反而选了一个较为含糊的说法。密林之中荒屋不少,要一一排查只怕也难,苏苓就是笃定这一点才敢这样说。
果然,从苏苓口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苏丞相面色微沉。若不是顾虑到以后可能还要用到这个女儿,他只怕就要当场发火了,只是虽然按捺下火气,语气却冷淡了不少,“你先下去吧。”
苏苓并不在意,反倒扫了屏风之后的人一眼,福了福就起身离开。
书房内一时有些安静。
苏丞相从窗口处确认苏苓已经走远了之后,这才开口:“李老,委屈你暂避了。”
“哪里话,这毕竟是丞相的家事。”屏风后走出一老者,赫然是礼部尚书李应。他与苏丞相明面上没有往来,暗地里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两人相对而坐,苏丞相叹了口气。
“丞相已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李应笑着抚了抚长长的绒须,语气颇有不解。
两人相熟已久,苏丞相也不瞒他,“如今看着风光,待新皇登基,京城只怕就没有我苏家的立足之地了。”想到苏珍与太子失之交臂的婚事,他就心痛难当。
李应也是属于巴结太子不成的那一拨人里的,听到苏丞相的话大为赞同,说出来的话更没了顾忌,“太子比之二殿下、六殿下,多的只是一层身份而已,如今尚且如此嚣张跋扈,待登基之后,更不会将咱们这些国之股肱放在眼里。”
苏丞相只点头,却不应。这话说出去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生性谨慎,不会做这样落人口舌的事。
李应却没那么多顾忌,反倒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丞相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要说到顺应帝心,你可就是押对宝了啊!”他比了个“二”字,意指二皇子炎宫浩,说的是苏丞相将苏锦嫁给炎宫浩一事。众所周知,所有皇子之中属炎宫浩最得帝宠,若是没有太子,那皇位就必定落在炎宫浩身上了。就算是现在,谁也不敢说就一定是太子登基,炎宫浩还是有五五之数的。
苏丞相心中一笑,随即就想到苏锦流掉的那个孩子。真是太可惜了,若真是个男孩子,他拼一把也未尝不可以。
李应抿了口茶,又道:“方才就听下人说三殿下给苏三姑娘送了添妆,若他身体康健有几分可争之力,以他对苏三姑娘的用心程度,你这个老国丈必是妥妥当当的,真是可惜了。听说这几日还遇刺了,一度还传来死讯,可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案子落到银翼营的手里,连我这个丞相都无权过问。”这也是苏丞相心中生疑的原因,不过一不受宠的皇子,竟然出动银翼营的人,是皇上一时冲动,还是炎夜麟真的有过人之处?
李应乍听到银翼营也倒吸口气,据说银翼营从先皇开始就已经不受皇帝控制,具体隶属于谁无人知晓,他们不参与朝政,却维护皇室,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竟是银翼营的人?!”
苏丞相点头,“据说刺客都抓到了,连整个刺客的窝点也都被铲平了。”
“真不愧是银翼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般狠辣。”李应叹了一声,随即又道:“这次皇子被抓,事关皇室颜面,想必皇上也是坐立难安,这才请了银翼营出手吧。”
这么说倒也解释得通。
苏丞相心中疑惑渐消。
李应又是一笑,“总归是三殿下有福气,不说这些了。眼看着中秋在即,丞相府中又要添喜事了。”这说的是苏苓与炎夜麟的亲事。“不过经了这么一遭,三皇子府中又该选人了。”
苏丞相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应笑了,“之前不是传出三皇子被刺身亡麽,府中不少下人当真了,收拾了细软就要逃,还好府里尚且还有一二忠心侍卫,都给当场格杀了。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礼部又要择好的给补上去。”
苏丞相点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咔擦”声忽然响起,苏丞相脸色一变,示意李应回避,自己起身,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的门,随即猛地往内一拉。
一个下人拿着红色的帖子,正举手欲敲门,被苏丞相这一吓,帖子都掉到地上去了。看着苏丞相阴沉的脸色,下人吓得面无人色,跪下来连连磕头。
“何事?”苏丞相审视地目光落在下人身上,似乎只要他说出一点不对来,他就会立刻命人拖下去杖毙一般。
下人战战兢兢地捡起帖子奉上,“是,是三皇子府的人下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