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枢机主祭大人,在下岂敢对陛下的旨意做出丝毫抗拒或不从。”斯坎贝德摆摆手,脸上那副仿佛能永远温和下去的笑容似乎对此没有丝毫的慌乱,嘴上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嗯,如果在下没有记错,崇光教会的主祭大人们,以前应该是被称作‘主教’的吧?再远一点的话,关于‘教宗’这个称呼……噢,不,没什么,呵呵。”
说完,他还是像一位彬彬有礼的老绅士一样,保持双手相合放在身前的自然站姿,面带笑意,目光平静地看着西鲁德尔特脸上忽然间肉眼可见的神情变化,安静等候对方的反应。
斯坎贝德话锋一转后的言语猛的一下,突然像是一根无形的细针扎进西鲁德尔特的心窝子深处,不像山崩般轰然,可却跟见血致命似的令他眼前这位年仅三十多岁的红衣主祭眉头一拧,双瞳诧异几秒后带着不再是假装的怒火瞪大,嘴里呲开牙齿漏出一声:“你——!”
还好,他还算比较理智,没有失言太多,紧跟着就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把不该明讲出来的话都从喉咙中憋回到了肚子里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遵从斯坎贝德一开始的言语暗示而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麦卡隆主祭,在听到斯坎贝德刚刚的这句话后也有些神色黯然地低下了一下脑袋,好像内心深有感触地回想起了某些不舒服的回忆,随后赶忙甩甩脑袋用力捏捏自己手握的长杖,自个儿提醒自个儿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事情上。
就这样,西鲁德尔特脸上的神情变化一尘不漏地倒映进斯坎贝德的眼里。
斯坎贝德脸上的微笑和镇定此时此刻在年纪不老的红衣主祭看来是何等的可厌。北地伯爵的老宫廷总管等了一会儿,见自己面前的主祭大人似乎暂时没了话,便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后又善意劝说:“那么,请小心政客们的游戏,来自帝都的枢机主祭大人,千万别让教会的悲剧再重演一次……”
话落,他再挪动视线,冲已经保持安静许久的老主祭吩咐:“麦卡隆主祭,去为西鲁德尔特主祭大人安排客房,要圣安东尼奥斯大教堂里最好的一间。”
“如您所愿,总管大人,我会为枢机主祭大人安排最好的。”麦卡隆主祭点一下头,立刻配合着斯坎贝德答应表态,而后又见斯坎贝德重新将目光落在西鲁德尔特的眼上,那张时刻保持微笑的脸上露出歉意表示:
“西鲁德尔特主祭大人,如麦卡隆主祭应该已经告诉您的情况所述,北地的诸多事务在领主大人不在的这段期间确实过于令人繁忙,因此请恕在下就此告退。”
言毕,他弯腰低头,半侧着身子鞠一下躬,尔后打算就此离开教堂。
……
与此同时,夜色下的盔衫城伯爵城堡。
“乌尔斯,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我们不仅与多萝西、贝玲莉丝还有格罗莱登先生他们分开了,这会儿还真被斯坎贝德总管大人当做罪人抓到牢里来了。”
光线阴暗空气潮湿的囚牢房间里头,银发的狼耳牧师少女一脸失去梦想的表情屈膝跪坐在身下的茅草堆上,琥珀色的双眸带着伤透脑筋的目光侧过头去看着身旁好像跟个没事人似的年轻人傻傻发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还能这么淡定地支着胳膊侧躺在墙边用手指掐草堆玩。
毕竟,加兹泰斯在上,正义的神祇大人啊——除非是我的眼睛产生了什么持续时间长过头的幻觉,这个地方哪里看着不像是领主大人城堡底下的地下监牢啊?而且还是关押重要囚犯的那种,别看牢栏外边的过道上没有来回巡视的狱卒,这整座地牢里可是设有艾莉丝女士亲手布置过的魔法监视系统诶,更别说地牢入口的楼梯口处还有宫廷侍卫专门把守来着。
她心里如是苦恼地想着,回过神来又隔着牢栏打量自己和年轻人所在的牢房外面,还发现城堡地牢的这片区域好像还只有她自己和年轻人两人被关着,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等又过了一小会儿听到年轻人好像觉得打发够时间了,然后坐起来在旁边扭头看向自己问道:
“希娅,你有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
“当时在暖屋醉鬼酒馆外的街上,斯坎贝德总管带人抓捕我们的时候,用指头对我们做了很多手势动作上的细节暗示。”乌尔斯挑一挑眉毛,挪动盘而坐的双腿把肩膀往希娅身上靠近过去,茶褐的双瞳忽然间带着少女短时间里看不懂的自信对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