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储都冒汗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王岳的主意,还是朱厚熜的点子,这俩少年,都不能等闲视之!
可说起来也奇怪,他家的孙子还在遛狗斗蛐蛐,年纪差不多,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梁储迟疑之间,朱厚熜又道:“梁阁老,我背井离乡,北上京师,继承大统。环顾身边,一个能托付大事的人都没有。唯有依靠朝中忠良之士。阁老一路护送我北上,辅佐翼护之功,我铭刻肺腑。这劝进的事情,我也只有托付给你了,总之,阁老辛苦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储还能怎么办!
“请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
梁储躬身退出,皱着眉头,陷入了思忖。
其实论起资历,他不差杨廷和什么,而杨廷和能成为首辅,多半是因为杨廷和是正德的师父,有这层关系在,才能平步青云,顺利入阁。
多年的师徒,正德驾崩之后,杨廷和就总揽大权,还借着遗诏之名,把正德骂得一无是处,实在是不够厚道。
梁储是不服气的,他放水给朱厚熜,让杨廷和难堪,杨阁老也不能奈何他。
可若是再进一步,成为新君的走狗,只怕大多数的文官,都会对他有看法,这就不妥了……梁储的心绪很烦乱。
目光回到御帐,朱厚熜见梁储走后,又有些迟疑了。
“富贵,你说这老东西真能顶得住压力,替我做事吗?”
王岳摇头,“我觉得梁储这个人想吃又怕烫,他这次过来,应该是讨好的。却没有料到,捡了个刺猬回去,他肯定又犹豫了。”
朱厚熜冷哼,“就该这么对待他!这帮文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算计的都是自己,什么都不放,还要混个好名声,着实可恶!”
从安陆到京城,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已经让朱厚熜对文人大失所望,算是日后君臣冲突的滥觞……
不过眼下朱厚熜还是担心自己,“富贵,照你这么说,梁储不愿意出力,那我岂不是没法入城了?”
王岳哈哈大笑,“梁储首鼠两端,可杨廷和未必相信他,而且杨廷和是聪明人,他一定会做最坏的打算的!”什么是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朱厚熜没有挡住,文官反而分裂了。
只要杨廷和觉得阵脚乱了,就会主动后退,反正与其让梁储得逞,不如他当个好人,换取新君的好感。
真是好有道理。
朱厚熜却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突然,他恶狠狠盯上了王岳,甚至伸出了双手!
“小富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你小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王岳目瞪口呆,这么大的秘密都被发现了?
朱厚熜眼珠乱转,突然揪住王岳的衣服,喜不自禁道:“富贵,你是不是遇到了神仙点播,给你开了七窍?还有,你知道怎么长生不老不?快告诉我!”
这家伙急得眼睛冒光,抓耳挠腮,简直比捡到了皇位还高兴呢!
差点忘了,朱厚熜还是个狂热的修道爱好者呢!他这个习惯是来自兴王朱佑杬,那位兴王爷被困在王府,也不爱生孩子,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修道炼丹。朱厚熜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不少。
只是从兴王的寿命来看,貌似修道不但不能长生,还会变成催命符。
王岳觉得以后很有必要给朱厚熜上点科学课程,不然拿着铅汞当宝贝,那也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朱厚熜还喜欢给身边人赐药,跟他一起升天。
想到这里,王岳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他可不想重金属中毒……赶快甩了甩脑袋。
“我可没有被附身,尔虞我诈,就是商场的常规手段而已,我从小就懂的。”
朱厚熜思忖了一下,还是不信。
“那你以前怎么那么老实憨厚?”
“当然是我演技好了!”王岳理直气壮,“瞧瞧,都没看出来吧!要不是看文官们太欺负人了,我会一直老实憨厚下去的,真的!”
我信你个鬼!
朱厚熜才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想继续追问,这时候突然有个小太监跑进来,兴奋叫道:“来人了,来了好多人!”
朱厚熜立刻站起,御帐外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臣等恭请陛下继承大统!”
终于等到了!
劝进的人来了!
瞬间,朱厚熜的眼睛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