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散落的崔家子弟,决心返回清河,重现祖宗的威名。
能跟崔氏做邻居,那可真是清河百姓的福气。
什么叫贵族啊?
人家崔氏才算!
朱家皇帝算什么,满打满算,才一百多年,就是个暴发户。清河崔家,能上溯到春秋战国,两晋南北朝,乃至到了唐代,崔家都是最顶级的豪门。
有崔家在,跟着人家学学怎么教育后人,沾沾崔家的仙气,没准也能成为贵族哩!
清河的百姓听到这些话,都是一笑了之,毕竟什么清河崔家啊?跟他们有关系吗?
唐代的时候,你们了不起,唐往后还有两宋,还有元朝,再到本朝,都过了几百年。别说崔家了,就算是李唐皇室,又能怎么样?
拉倒吧!
时代变了!
老百姓的冷淡,却不妨碍崔家继续折腾,他们当真办了自家的私塾,还很大方,给了村民一些名额,邀请了十户人家,免费入学。
虽说数量不多,但是能免费读书,终归是好的。
而且这个崔家还特别大方,每逢过节,都会准备堆积如山的贡品,祭祀祖先,不得不说,他们家的祖宗还真多,光是正堂就供了不下一百个灵位,相比之下,老朱家的太庙都弱爆了。
崔家会把多余的贡品无偿分给乡亲,让大家伙分享鸡鸭鱼肉。
到了这一步,就算有些百姓还是怀疑,但是很多人已经相信了崔家人的话,要不是千年大族,怎么会这么大方呢?
崔家,真是了不起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崔家遵守法度,乐善好施的名气传了出来。
崔家还被请到县衙,跟知县大老爷吃饭,并且提到要修县志,崔家毫不犹豫出了三百两,还愿意把他们手上的资料拿出来,完善县志。
有这么懂事的千年大户,地方上大喜过望,不管大事小情,都愿意提到崔家。
渐渐的,崔家就成了清河的名流,就算是清丈田亩,兴办教育,修筑桥梁……这一类的事情,也要请崔家人谈谈看法。
终于,人们有了一些觉察,怎么好像崔家净帮着朝廷说话啊!
虽说清丈田亩,大家伙得到了土地,但税赋却成倍增加。
一年到头下来,居然不比租田的收获更多。
这是什么道理啊?
尤其让人无语的是,崔家还带着修县志的名目,不断勒令百姓捐钱捐物……谁要是不出力,就是不爱乡土,就不配做清河的百姓。
一次,两次,越来越多的钱,流到了崔家人的手里,但是所谓县志,根本看不到。
这是什么鬼?
有百姓去崔家询问,打听钱财下落,最初崔家还会敷衍一二,到了后面,就直接给赶出来,甚至还把腿给打断了!
敢跟千年豪门唱反调,你们这些刁民,简直死不足惜!
伴随着崔家露出獠牙,清河百姓这才发觉,这根本是一群狰狞的土匪啊!
当他们醒悟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崔家通过和衙门的合作,已经成了良绅的代表,要名望有名望,要钱财有钱财,要实力有实力。
“告诉你们,整个大明朝,我们崔家,也就怕两个人,一个是皇宫大内的朱天子,一个就是西山的抚远伯……除了这俩人之外,谁也不怕!”
“清河崔家,清河崔家!多少年前,这清河就姓崔!就是我们家的东西!谁不服气,谁敢不服气啊?”
崔家主事之人,疯狂叫嚣,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百姓的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受刑之人疼得几乎昏死。
难道这大明朝,就没有公道可讲吗?
“清河县的田亩有问题。”
朱载基坐在马车里,对面是大师兄崔士林,说到底,谁敢让一国储君,跑到下面冒险啊!
崔士林自告奋勇,当起了保镖的角色,他耐心听着太子的话。
“清河上报,说是田亩超过了一百万亩,田赋收入,也遥遥领先周围各县……在户部那里,清河知县的考评也是上等,还要提拔为知府。”朱载基盯着崔士林,“师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崔士林斜躺着,往嘴里塞了一把葡萄干,而后嘿嘿道:“还能怎么回事?过去隐瞒田亩能免税,现在多报田亩,就能多征税,多报功。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就是韭菜,怎么折腾都跑不了挨割!”
朱载基的小脸渐渐阴沉,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有人这么干,他不会客气的!
千年世家,清河崔氏!
还真敢吹牛皮。
不过就算是真的能怎么样,俺老朱家,灭的就是世家!
“传令,让车马快点,直接去崔家的祠堂。”朱载基气哼哼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