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下,尽是儒门。
偏偏如今的儒门,已经有了腐儒的迹象。
腐儒者,虚伪而顽固也。
当全天下所有读书人至少有一半这种人,他们的虚伪和顽固一旦面对宿敌学派将会是怎样的狠厉?
恐怕手段会无所不出其极,阴毒这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一切。
所以李建成才会如此的担忧。
这位敦厚儒雅的兄长从未像现在这般怒斥顾天涯。
怒斥,是保护。
此时风雪越发大了,气温也越发冷了,但是李建成根本顾不得寒冷,陡然伸出手重重一拍顾天涯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弟,听话,好不好,大哥求你。”
他竟然用了一个‘求’字。
顾天涯明显有些震惊,脸色也变得慌乱起来,急急道:“大哥!”
李建成一挥手将他打断,苦涩的道:“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弟很固执。只要是你心中的理念,你绝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阻。但我是你的大哥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涉险,但我劝不住你啊,那我就只能求你……”
一阵寒风吹来,吹在人的脸上如刀,偏偏这样寒风之中,顾天涯却觉得眼眶一热。
那是想流泪的感觉,他的眼中分明已经有着热泪。
李建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轻轻上移,似是想要帮顾天涯擦一下眼睛中的泪水,可是李建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所以手掌猛然收了回来,温声笑道:“你是个坚毅不拔的人,不需要大哥疼你宠你,所以,眼泪不帮你擦了,乖乖的,自己擦一下。今晚的寒风很猛啊,你这样会冻的生病的。”
顾天涯很听话的擦了擦眼睛。
他满脸诚恳看向李建成,轻声道:“大哥,我会用心考虑你的劝阻。”
能够考虑劝阻,似乎已经代表的退让。
李建成明显很是欣慰,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足足笑了好大一会,直到一声咳嗽才把笑声打断,顾天涯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道:“大哥,你又咳嗽。”
李建成摆摆手,满脸温和的道:“看把你给吓的,你明明知道我的病已经好了。”
顾天涯仍旧紧张,急急道:“回家,现在就回家。”
哪知李建成再次摆摆手,脸上忽然现出孩童般的固执,道:“不急,我偏要站在雪地里挨冷受冻。唯有站在雪地里挨冷受冻,你这个小兄弟才愿意听我得劝说。”
顾天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只能急急再道:“您说,我听着。”
“好!”
李建成像是越发欣慰,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白气。
然后,他目光温和的看着顾天涯,温声道:“昔年春秋时代,鲁国有位大夫,名叫少正卯,乃饱学之士。当时号称是百家争鸣,凡是饱学之人都在推广自己的学派。由于少正卯和孔丘皆是鲁国人,所以他俩开办的私学都在鲁国。”
李建成这个话题才一开始,顾天涯就知道要说的是什么典故,但是顾天涯并未出声打断,而是选择静静的继续倾听。
只听李建成又道:“少正卯这位先贤,讲课的本领很好,每当他开坛授道之时,鲁国的学子们蜂拥而至,经常会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把孔丘的学子也吸引过去。小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天涯这才出声,做出回答道:“这意味着学派之仇。”
“不错,学派之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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