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愣愣的夜色中,门只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有人盯着蒋通的脸看了片刻,嘴里才发出一声轻笑:“嘿,是蒋师弟啊!”
蒋通心里再一次烦躁起来,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进去,嘴里带着不满:“打电话为何不接?”
等蒋通完全进来了,里面的人影才重新关结实了门,哑着嗓子:“有要紧的事,不如当面说,打什子电话,没要紧事,就更不要打电话!蒋师弟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啊,气派啊!师兄几个可比不了……”
“师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这几年顶着龙虎山的假名头,门派的手段不敢用,借着手里那点儿风水皮毛去混些钱财维持着诸位师兄弟的花销,哪里来的一个好字!”
蒋通闷闷的进了院子,院子里看不见一点儿灯光,入眼处是一把把合的严严实实的黄纸伞,被红绳吊在槐树枝上,有风时,便摇摇晃晃如鬼影一样,在夜间显的极为阴森。
民间的旁门左道,喜欢用伞来封孤魂野鬼,很多有岁数的人都知道,路上的伞,捡不得,路上的盖碗,翻不得!
听到蒋通的话,院子里的人突兀的笑了,拍着蒋通的肩膀:“蒋师弟说哪里话,师兄只是说笑,你莫往心里去!”
说着,那人便带着蒋通往屋里走,屋里仍旧没有一丝灯。
而屋子里的阴冷,却让蒋通有些不适应,紧了紧衣裳。
黑暗处,有人影晃动,阴阳怪气的冲蒋通冷笑:“蒋师弟这才断了门中修行几年,就适应不了了?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蒋通心里沉得厉害,冷声回应:“我如果不弃门中修行,如何光天化日的抛头露面?但凡有些道行的,一眼便能看出我的底细,我暴露了,你们还能跑的掉?”
屋里忽然沉默了。
良久,屋里嗤的划着了一根洋火,点了一盏绿莹莹的煤油灯来,连着蒋通共照出五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来。
“好了,说正事儿吧,当年鬼市有人放走百年积怨阴女后,此地便有鬼船出没,听说刘元青那群人也曾来过,不过如今刘元青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听说刘元青那个曾经闹出了天大动静的徒弟,被雪崩埋在深山老林子里了,哎呦呦,可惜了嘿。
阴女重入轮回入世再生,命格必然奇特,对咱们门派是个大机缘,师父特地吩咐咱们在这江西地界多留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踪影,在这里平白呆了这么多年,你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知道蒋师弟不容易,但是你也要体凉师兄们的难处,整日憋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都快疯了!不过也没办法,这可是龙虎山的地界,你也知道,咱们控神道一向被这些名门大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蛰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容不得有一点儿粗心大意!”
把煤油灯放到了桌上一角,那人看了看蒋通,递了只凳子过来。
蒋通坐了,面上表情才阴晴不定的说:“的确出了点儿事,我不方便动手,还得几位师兄帮忙……”
蒋通把事情说完了,油灯旁的人影却面带讥讽的笑了:“一座坟而已,出幺蛾子就出吧,你还怕死人?值得蒋师弟如此大惊小怪?”
蒋通轻哼一声:“一座坟而已?此处平白多了一个能翻手间聚集尸气的人,不弄清楚底细,这地方还能呆的踏实?况且在这地界,若真出了飞僵害人的事儿,必然会惊动龙虎山天师府张家的人,以他们那副德行,会坐视不管?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一大教,惹来了天师府的人,查到我这个顶着他们名头的冒牌货,他们会轻饶?倘若再被他们识出了我们的底细,下场会如何?诸位师兄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蒋通的话刚说完,那四道人影目光阴晴不定的彼此交换了眼色,最后有些好奇的问蒋通:“相比于你口中那座出了问题的坟,我倒更好奇你说的那个小子!小小年纪,何来如此大本领?”
蒋通脸上也跟着疑惑起来:“我也曾问过他师出何门,那小子却只提了一个名字,叫周相人!”
“周相人?没听过,哪来的野跳蚤?不过蒋师弟说的有些道理,也罢,咱们即刻便动身,明日赶过去看个仔细,师兄几个闷久了,也趁此机会出去透透气儿寻点儿新鲜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