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贝勒心道:“老八呀老八,你临去时,我一再嘱咐,如遇乌拉兵马,尽都引到这吐谷山口来。你却对此置若罔闻,擅离巡视西岸的职守,径直去寻叔父和大哥、二哥,徒然陷入重围。”
军情十万火急,三贝勒知道追悔多思已是无益,大手一挥,令传信兵士自去。抬首看到黑压压一片兵士、俘虏都已上岸,拔步赶到东岸。
金寓北此时扶了苏儿去到避风处与异儿、安宁一起歇息,又回至岸边,与阿尔萨兰一同等候三贝勒上岸。
金寓北看三贝勒脸色凝重,知道建州兵马已遭伏击。问道:“大哥,这就动身?”三贝勒并不回答,径直问道:“兄弟,弟妹呢?弟妹怎么了?”金寓北道:“师妹身子不适,正与安宁、异儿一起歇息。”
三贝勒大步赶过去,看到苏儿手抚安宁和异儿,坐在裘皮之上,脸色苍白,眼神黯然,不由大惊。
三贝勒走到三人近前,对着苏儿深深一躬,道:“弟妹,大哥与这三百建州勇士都已抱了必死之心,今日得能生还,都是蒙弟妹所赐。今后但凡弟妹耳提面命,大哥与这三百建州猛士,纵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着又是深深一躬,背后阿尔萨兰也一同躬下身去,神色恭谨,毕恭毕敬。
金寓北赶紧上前,扶住二人,道:“大哥,阿尔萨兰将军,如何这般大礼?”苏儿强颜一笑,道:“大哥,将军,小女子如何能受得如此大礼。只是、只是,只是如此杀伤,并非弟妹本意。”说着,叹息一声。
三贝勒庄容道:“阿尔萨兰,警示建州部卒,此后作战,尽力纳降,如有妄杀者,斩无赦!”阿尔萨兰浑身一凛,继而大声应诺:“嗻!”
三贝勒回身望一下身后兵士和俘虏,转回头对金寓北和苏儿道:“兄弟、弟妹,下游乌碣岩处,建州三千兵马与瓦尔喀部五百户部众,尽皆陷入乌拉重围,大哥即刻要驰援赶去,不能亲身护送兄弟、弟妹继续南行,望兄弟、弟妹见谅。”
三贝勒随即转首对阿尔萨兰道:“阿尔萨兰!”阿尔萨兰昂首静候军令。
三贝勒接着道:“分你一百兵马,护送我兄弟、弟妹由此南去,谨记走这东岸朝鲜地界,切勿过河,直走到朝鲜仁江台,方可过河进我建州地面。而后过海城到锦州,经宁远把我兄弟、弟妹送至山海关。最后返回赫图阿拉,将安宁交与纳喇福晋教养。等上游战事一了,我即刻随后赶来。”
金寓北听义兄如此详细安排,最后他虽说战事一了,即赶来相送,已知他早存了此去不幸之念,不由心中大动,极是不忍就此撒手南行,于是张口道:“大哥……”同时又转头看看苏儿,看到苏儿此时也正看着自己。
三贝勒道:“兄弟,此事万万不可。今日这图们河坚冰上一役,若不是大哥早见弟妹这惊世骇俗的奇妙阵法,预料到大胜在握,否则战前早已着阿尔萨兰送你与弟妹南去了。此时上游乌碣岩,却与此地大不相同,建州兵马已尽入乌拉围中,此去即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身为建州三贝勒,不得不救。”
他有转首看看苏儿,接着道:“兄弟你,有弟妹身怀六甲,小师妹又大伤未愈,都需你一力维护。再者,安宁也还须兄弟疗治。况且你故地东盟,境况未明,急需赶回。大哥此去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再多饶上兄弟你,又有何益?再勿多言。阿尔萨兰,领兵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