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开视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在他的身边,一行仆婢排成松散的队列,从景福殿前的广场东头直到西头,哗哗地扫着满地落叶。论起动作整齐划一,倒似乎比那些武士要略胜一筹。
景福殿的主殿有前中后三进,前殿和两侧配套的宫阙连接着其它宫殿;中殿规模最大,各种仪式都在这里进行;而东海王日常起居都在后殿。另外,如重要的谋臣之类,也常常被召至后殿密议。
论起与东海王的亲密程度,刘舆不如潘韬、裴邈二人。但刘舆曾任颍川太守,又曾在许昌辅佐河间王司马虓,对于许昌附近军政事务的熟悉程度远迈群伦。因此这些日子里,东海王召见他的此数竟是最多的。可这段路对于体质虚弱的刘舆来说,很有些艰难。那些起起伏伏的廊道很费力,更走不快。
刘舆才走了半程,后面就有另外两人赶了上来。他向后看看,认得是两名相熟的王府青年僚属,于是略略颔首示意。那两名僚属慌忙还礼。他们不敢超过刘舆,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刘舆身后。
刘舆歉意地向他们笑了笑,稍许加快脚步。再走过一条上坡的阶梯后,他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都有些抽搐,额角也沁出了汗,于是不得不探手去扶着栏杆歇息一下。
这时有个声音道:“庆孙先生,可需人帮扶么?”
刘舆闻声转头看时,只见竟陵县主远远站在那里,像是刚从回廊后面绕行而出。
竟陵县主穿着一袭广袖飘拂的曳地长裙,青色的多折裙裾上有以银线织就的鸾鸟。随着脚步轻移,银光闪烁的鸾鸟与上身华丽的配饰相呼应,既突出了青春美态,又显雍容华贵之感。而在众多侍女簇拥之下昂首行进的她,确实就像是穿行在众多凡鸟中的孔雀。
两名僚属瞬间为县主的容光所慑,不禁神情微滞。待到反应过来,两人有些狼狈地俯首下去施礼,随即小步后退,远远地避开了。
“多谢县主关怀,我并无大碍,只是疲累罢了。”刘舆放开扶着栏杆的手,向竟陵县主行礼致意。
“那我便放心了。庆孙先生乃幕府肱股,务必保重身体才好。”县主关切地上下扫视了刘舆一眼。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微笑道:“对了,先生是要去拜见父王么,我们或可同行一段呢。”
刘舆肃手道:“固所愿也。县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