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步月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吩咐人搬了椅子来让她落座。又捧起手中的香茗,轻轻的啜饮一口,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品尝其中味道,这才又转向廖姑娘道:“这茶喝起来很好呢,廖姑娘不妨也尝一尝。”
这短暂的沉默显然更让这位廖姑娘局促不安,眼神不知道看在哪里,手中的手帕被她无意识的揉捏,已经快要变形烂掉了,骤然听见沈步月说话,竟是吓了一大跳,还是在旁边侍女指点下才知道沈步月说了什么,颤颤巍巍的摸了好久才捧起旁边的茶杯,手还有些轻微的抖,抖得杯盖在杯子上都有些落不住。
好不容易将这一口茶喝下,她的心绪才稍微平静了几分,开口跟沈步月说一些晋国的日常事情。如到了晋国适不适应天气一类。沈步月一一笑着应了,只等着她开口说重要的话。
果不其然,这盏茶饮到一半的时候,这女人忽然开了口道:“王妃新来府中,对这府中的诸多事宜想来是不甚清楚的。可昨日里看王妃召见我们几个,梅兰竹菊四位夫人可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呢。”
沈步月配合的放下杯子,嘴角噙笑,眼神却不以为然道:“王爷也说了,她们四个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让我不要太过在意。看来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桀骜了些,我就当逗趣儿一般的看了。”
廖姑娘面上有些尴尬,显然是知道自己这第一拳没有出对地方,但是很快又重整旗鼓接着道:“王妃生性善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奴婢今日来便是想给王妃提个醒,若他们生了想对王妃不利的心思,那王妃可要尽早察觉防患于未然才好。”
沈步月笑的有些狐疑:“她们还敢对我不利?都是一个府中的人,总不至于如此吧。”
总而言之是要把外界传言的痴傻人设发挥到了极致。
廖姑娘看她警惕正经起来,这才重新找回了信心,完全放开了茶杯,捏着自己手里的手帕,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我第一次见王妃便觉得面善,且王妃身份尊贵,我不忍见王妃被那些人暗算了去,还请屏退左右,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讲。”
沈步月神情稍微有些讶异,但还是依言把屋子里几个侍女打发了走,只剩下白雪在旁边。看这人居然还有些犹豫,沈步月安慰一般笑道:“这个不必担心,屋子里已经没有外人,廖姑娘想说什么便说吧。”
“这……好。”
廖姑娘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子来,又往沈步月身边凑近了些。白雪却警惕地也往她身边走了走,沈步月回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廖姑娘也注意到自己距离的失态,又后退了几步,弓着腰在旁边道:“梅兰竹菊四位夫人,仗着年轻气盛前些日子又颇得王爷宠爱封了夫人,一直不将府中旁的人放在眼里,那些位分低又来得晚的人没少受她们的欺负。有几次都闹到王爷跟前,但是她们还是从不知道收敛。奴婢们听着,她们仗着自己身世好些,平日里又经常在王爷身边伺候,一直觉得自己若是有了一子半女定然是能混个侧王妃当一当的。但是如今王妃入府,是个人都看得出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身边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她们嫉妒王妃,便……便计划给王妃下毒。”
“下毒?”沈步月心中好笑,面上眉头却一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反问道:“她们胆大包天!竟敢如此害我?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王妃稍安勿躁,请听奴婢详细说明。”廖姑娘稍微安抚了一句,沈步月强忍着怒气道:“你接着说吧。”
“她们计划给王妃的膳食中,下一种慢性毒,药性不烈,也不会伤人性命,但会让王妃终生不育。这样王妃便会无子,往后几年她们四人若是有了一男半女,就一定会缠着王爷给她们侧妃的身份,到时候她们四个身份提了上去,又有儿女作为依靠,便再不将王妃放在眼里了。”
廖姑娘越说便见沈步月脸色越难看,心中窃喜面上却实实在在有些害怕,声音都渐渐弱了下去。
沈步月强忍怒气到最后,再忍无可忍一般,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这些贱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于我?!我这就去发落了她们,把那药灌进她们自己嘴里去!”
白雪这时候适时的站出来,安抚住气得几乎有些发抖的沈步月,道:“王妃稍安勿躁,兹事体大,王妃自己贸贸然去发落,并不太妥当,不如等着王爷回来,将这番话说与王爷听,再着人收集好证据,找一个万全之策,将她们一并发落处置,永绝后患才是。且如今王妃已经来了几天,不知道吃没吃到那些脏东西,还是先宣个太医过来诊治一番才放心。”
沈步月气得胸脯都在起伏,听了白雪的话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喘了几口气又坐回去:“对对对,还是先找太医过来看看。”说罢冲着屋外稍微大声一喊:“来人呐,找太医过来给本王妃诊脉!”
外面的人影立马少了几条,沈步月面上怒气稍减,却挂上了一副阴鸷笑容,道:“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几个婢女罢了,本王妃身为齐王正妃,又是大烨的公主,就算是我当真不能生育,他们几个难道想凭借生育王子爬到我头上来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原本以为这些人安分,却没想到一个个歹毒心肠,实在可恨!”
廖姑娘听了这话,原本要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脸上红红白白的变化着。
这“身份低微”四个字,通常是梅兰竹菊四个人羞辱在他们这些侍妾通房丫头身上的,如今虽然知道沈步月口中说的不是她,但乍一听见这四个字,心中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