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说说：“你还看不开吗？”

这个事要怎么看开？

容说道：“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什么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什么万里河山君临天下……小燕啊小燕，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把真相撕开在你面前，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可以骗自己，可一直蒙蔽地活下去可不好。”

燕玖咬牙，差点又要往他手臂上咬一道口子，她转身要走，容说在她身后喊：“明天晚上，我在沉香楼等你。”

燕玖说：“鬼才会去！”

容说一笑，你会去的！

再回头时，他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燕玖的气消了一半。

回到燕宏虞的屋里，他不在，倒是官雎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她走过去，燕宏虞果真在里面。

那天官雎本来受了点小伤，却一直在逞强，直到到了宰相府，人还是倒下了，现在刚好醒来，屋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她在门外，听得到燕宏虞的说话声：“刚喝了药休息一会儿。”

官雎睡得两眼发肿，却也炯炯有神，撅着嘴巴，笑道：“我刚睡醒，哪里还睡得着？”

燕宏虞笑道：“睡不着也得睡，女孩子家，晚上就要睡觉，白天才有精神，有精神的女孩子最漂亮！”

官雎说：“那大人为何这么晚还在批奏折？陛下这一倒下，所有的重担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大人更要爱惜身子才是。万一你也倒了，尞国人民怎么办？官雎怎么办？”

燕宏虞说：“我不会倒下的。”

官雎说：“大人，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停下来坐一坐，只要你回头，官雎就会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官雎的肩膀不如大人一般庞大，可一定能支持得起你！”

“多谢。”

只有多谢而已。

官雎心里，有些欣喜，也有些苦涩。

燕宏虞说：“还有很多事做，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官雎诸多不舍，还是只能目送他离去。

燕宏虞给她带上房门的时候，才看到燕玖，诧异了一下，同她一起回院子里，道：“怎么不进来？”

燕玖摇头，心中若有所思，道：“爹，我若是嫁了，这个院子就空了，总觉得没什么人气。我是说，这个家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了！娘亲虽然好，可她终究已经离去，爹需要一个人来照顾玖儿才放心。”

燕宏虞说：“说什么傻话，爹一个人也挺好。”

燕玖说：“不试着两个人过过，爹怎么知道一个人就好？爹，官雎的心意，你看得出来吗？”

说到这里，燕宏虞便叹了口气，说：“玖儿，你说得对，也许爹真的要娶妻过日子，可这个人不能是官雎。”

“为什么不能是官雎？”燕玖说：“官雎她这么好！还有，她看爹的眼神……爹，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你，如果你娶了别人，她会伤心死的。”

燕宏虞说：“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燕玖说：“那你就说出来，我才懂啊。”

燕宏虞说：“官雎是好，可是玖儿，不是喜欢就能在一块的。你知道为何太后给帝王家选妃子，一定要选官小姐吗？因为这些姑娘家，定是受过礼仪熏陶，知书达理识大体，懂得与人周旋。官雎她为人耿介，不喜明争暗斗，若是一般人家，娶回去便好疼惜，可是宰相夫人这个位子，她必定做不来。”

燕玖说：“说白了，原来宰相娶个妻还要顾及这么多的利益。”

燕宏虞说：“玖儿，你身在宰相府也深有体会，这个世上许多事，不是说你不去理会他们就不会来招惹你的，官雎她很好，可是她那样的小姑娘，不应该牵扯进这些朝堂纷扰勾心斗角中来。”

燕玖说：“也许这个事，你应该问问官雎的意思。如果是我，若是能同心爱之人在一起，即便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亦不会后悔。”

燕宏虞一笑，他自然不会问，问了只是徒增闺中人的烦恼。他大概是已经习惯守护着燕玖，守护着这个江山社稷，忘了守护他自己了。

燕玖似乎也能理解，她刚刚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思考这个问题，若是她站在燕宏虞这个角度来说，她也不希望将官雎牵扯进来。

她笑着追上燕宏虞，说：“爹，如果你累了，我也可以做你的依靠！”

燕宏虞的大手覆盖她的头，轻轻揉了揉，笑得很开心。

天光咋破，院子里开始有些鸡飞狗跳，一大早就听见福嫂在骂大花，小花就不乐意了，在后院掀得到处狼藉。

燕玖在房间里抹上了胭脂，这么多天，终于有点宰相府大小姐的样子了，她今日同燕宏虞一同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