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太后的好感,现在又要崩塌重来了。
恰好这个时候,小皇子周誉礼说是来给孟萋萋请安了。
说起周誉礼,其实就是皇帝周行跟心上人生的孩子,但周行的心上人在生产的时候血崩,最后只留了这一个可怜的孩子在世上。周行对小皇子百般宠爱,甚至早几年就将他过继到了皇后的名下,给了他一个嫡长子的身份。看着这个架势,约莫以后是要封为太子的。
周誉礼不过八岁,极为乖巧可爱。不仅不顽皮,还很听话。
“母后。”他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粉雕玉琢的小脸让人十分喜爱。
孟萋萋很喜欢这个便宜儿子,赶忙抬手让他过来,她将周誉礼圈在怀里亲了两口小孩子的脸颊:“今天誉儿有好好跟着先生学书法吗?”
周誉礼点头:“誉儿今天又学会了很多字。”
孟萋萋抬手唤了婢女,遂有人端着一盘盘切成片的荔枝及雪梨进来。她拿签子扎了一片递到周誉礼嘴边:“都有什么字呀?”
周誉礼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宣纸,慢慢展开后,上面写满了‘仁’字,孟萋萋微微挑眉。
周誉礼吃完荔枝,尔后道:“姜太傅说,‘仁’字只有一个写法,可里头的意思却可以解释成许多个文字。为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仁’字。誉儿要快点长大,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听着他这样一番话,孟萋萋心中感慨,忍不住再摸了摸他的额发。
“好孩子。”
就算后宫险恶,太后不喜,皇上不爱,可是周誉礼这样听话乖巧,对于以前的孟庸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孟萋萋看着乖巧吃荔枝的周誉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也即将为人母,所以对周誉礼的喜爱一天比一天多,几乎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吃完荔枝后,周誉礼跟孟萋萋来到后殿练字给她看。就在这时翠缕入内通报,说是慧妃求见。
孟萋萋听后,淡淡哦了一声,随后广袖一摆:“请慧妃回去吧,这事本宫也没有办法,让她去求求太后的意思,本宫说了不算数的。”
翠缕颔首,退步出去回话。
小皇子眨着大眼:“母后,为何不见?”
这个慧妃的父亲王大人是朝中一品大官,也是盛嘉彦和孟萋萋调查名单上的头号人物。这位王大人前阵子闹着身体不好,三番四次上奏折要见女儿最后一面,折子上说的是泪如雨下病入膏肓,仿佛见了慧妃一面后马上就能撒手人寰了。
盛嘉彦怀疑其中有诈,一直压着不肯同意。于是慧妃就在后宫上做功夫,太后她是不敢找,就来欺负孟庸这个软柿子了。
孟萋萋当然与盛嘉彦是一条心的,盛嘉彦不准慧妃出宫探亲,孟萋萋自然也不会答应,只是这慧妃烦人得很,三天两头就来一次。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孟萋萋不方便解释给小皇子听,干脆抚着小皇子的后背,唇边绽了一个满笑:“誉儿,有些人就是喜欢做无用功。她自以为卖弄心思,其实无非像是跳梁小丑,所以遇到这样的人干脆不理,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
周誉礼似懂非懂点头。
翠缕进来回话,说是慧妃自己走了。孟萋萋这才松口气,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慧妃父亲王大人的名字,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名字思考了一会,全然忘了身旁还有个小皇子。
周誉礼凑过来指着宣纸上的名字问:“母后,这个是不是王大人的名字呀?”
孟萋萋一笑:“你认识这个字?”
她看了眼纸上写的王阆,没想到小皇子真是知识渊博,想当初她刚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念呢!
周誉礼摇了摇头:“不会念,但誉儿看过这个名字,在父皇的折子上。也经常看见他出入父皇的御书房。”
“誉儿觉得王大人是个怎样的臣子?”
小皇子想了想,才出言评价:“说话喜欢卖关子,为人不老实。说东想西,不好掌控,也不好用来做心腹。”
孟萋萋非常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看的如此透彻,抚着他的后背连连夸赞。
周誉礼继续道:“姜太傅说过,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识人。你不会念他的名字,但要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为人君者,更是要对自己文武百官的品性了如指掌,才算是做好皇帝的第一步。”
孟萋萋微微挑眉,对他口中的这个姜太傅起了浓厚的兴趣。
能教出这样清晰透彻的道理,想必不是个简单的人。可她甚少从盛嘉彦那听到姜太傅的名字,仿佛这位太傅很是低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