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磨蹭下来。当多尔衮抵达扬州城以北二十里扎营时,已经是六月十五(公历7月8日)了,比历史上晚了将近两个月。历史上多铎四月十七在扬州城北扎营,然后因为等待红衣大炮硬是一直等到了四月二十四日这一天才开始进攻扬州,而在这之前并没有过任何针对扬州的军事行动。这从史可法写的遗书中就可以看出。
在这个时空,多铎的红衣大炮依旧姗姗来迟,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才抵达扬州城下,而南明布置在江北的各路兵马自然也早就陆续降清。史可法这个既无战略眼光又无军事能力的庸才举止失措,发布的命令前后矛盾,就连他的僚佐们都看不下去了。这样的人也能身居高位,南明不亡真的是没天理了。这是怎样一群猪才能把史可法这个除了清廉和气节外一无是处的蠢材给架到江北督师如此高位,然后让他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将能犯的错误几乎全都犯上一边,白白将靡费大量人力物力的所谓江北四镇二十三四万人推到了满清一边。
当然,此时的东岸人并不知道多铎的大军到了哪里,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扬州目前控制在谁的手中。他们来此只是友情支持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便宜,至于说指望他们打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硬仗,那是绝无可能的。
斥候们很快就上了岸。这些山丹猎人们坐了十天的船,一个个都有些精神不振,其实不光他们,很多随船携带而来的马匹也都状况不佳。治安队队长库尔汉挑了十来匹看起来还能骑的战马,然后精选了几名技艺娴熟的手下,开始向北方侦查情报去了。
斥候们出发后,东岸人又将挺身队第5中队也送上了岸,然后江面上除了正在测量水深、标注航道的海军小艇外,便再无任何其他动静。六艘蒸汽快船已经降下了风帆,同时将锅炉温度降至最低,就这样漂在江面上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消息在第二天就传了回来。治安队队长库尔汉带着几乎浑身是伤的几名手下狼狈奔逃了回来,而在他们身后,是数十名猛追不舍的清军骑兵。这些身着泡钉棉甲的骑兵看样子是某个旗的白甲兵,无论是技艺还是装备都极好,不过当他们追到瓜洲渡的时候立刻吃了一惊。
因为在他们眼前是数百名身着黄衣、头戴大盖帽、手持长枪的步兵,大名鼎鼎的黄衣贼的装束清军上下哪还有不知道的?即便这些多铎的手下们从来就没和东岸人在山东交过手,但他们也从往来文书以及上司同僚们的只言片语中早就知道了这个“海寇群体”的存在。不过这些黄衣海寇不是只在辽海闹么,现在怎么一直闹到长江来了?带队的佐领有些迟疑,在恨恨地看了一眼给他们造成了数人伤亡的东岸斥候后,佐领拨转马头,带领麾下骑兵又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现场,看样子是急着回去禀报军情了。
“扬州城已经被攻破了,只抵抗了一天。”库尔汉用他不是很熟练的汉语言简意赅地说道,“多铎用大炮轰塌了城墙,我们撤的时候清军已经争先入城。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多铎很可能会调整部署,向码头这里进攻而来。”
站在“分水”号蒸汽机帆船前甲板上的莫茗望着江岸边郁郁葱葱的芦苇丛,半晌后才向站在他身后的陆军第102连连长萧曦说道:“清军既已攻破扬州,那么江北大局已定。已经收编了刘良佐、刘泽清、李本深(即高杰残部)等部二十余万部队的清军势大,且有了相对富庶的江北地盘供应粮草,支撑长期作战不成问题。那么我们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了,也就是恶心一下他们而已。”
“能恶心一下也是好的。南明这帮逗比君臣,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在谋划着如何逃跑或投降了吧。多尔衮接下来必然会分兵袭击南直隶的其他州县,以期与从长江上游杀过来的阿济格部清军汇合。也不知道上游一带李闯死了没有,那边的战事又进行到哪一步了,唉,真想把船开上去看一看啊。”萧曦给自己点了个烟斗,说道。
“看个毛!”莫茗笑骂了一句,然后说道:“现在对多尔衮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想办法尽快渡江袭取南京。南京现在空虚无比,兵无战意、将无守心,凭南明这帮纸糊般的军队的战斗力,基本上是一触即溃,清军在武装行军中就能占领。反正眼下我们闲着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在这边晃荡一下,看到清军船只渡江就上去骚扰。我们的都是蒸汽快船,不用考虑洋流或风向,几乎原地就能调头转弯,因此用不着怕那些清军戎克船。所以我决定在这里继续逗留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再说。”
“那也好。”萧曦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在这里确实也只能起个骚扰的作用了,万一清军搞来大批船只渡江的话,就凭东岸人这六艘火力不旺(每船八门中小口径火炮)的船只,基本上是不可能阻止清军过江的。他们在这里,也就真的只能象征性地骚扰一下了。
“最好再派人到对面的镇江,看看能不能和郑鸿逵取得一些联系。”莫茗突然又朝萧曦说道,“算了,这事我自己找人来办。你先让人将上岸的挺身队官兵撤上船吧,再待在瓜洲渡也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