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委会曾经就此事质询过目前已经返回拉普拉塔的布拉沃男爵,以及拉普拉塔新上任的督办(将军)加西亚,请他们就耶稣会等传教团体控制下的武装力量频繁越境袭击东岸人的村镇一事做出解释,而对方竟然傲慢地表示无可奉告。至于东岸人提出的严厉约束拉普拉塔的教民进入东岸境内一事,对方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且声称东岸人正在进行的是非法越界屯垦,希望东岸人立刻拆毁非法定居点,撤回丘陵地区以东地界,以免爆发任何影响双边关系的不愉快事件。
执委会和政务院的一干大员们始终都无法想通,西班牙人对东岸的态度为何会冷淡到如此地步。因为前几年双方的关系还一度回暖了呢,当时东岸人还给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的西班牙海军建造了一些护卫炮舰和缉私用的快速巡洋舰,使得他们的港口不至于空空荡荡。
但是在这两年,双方的关系可谓是步步走低,西班牙人不断就越界屯垦以及宗教问题指责东岸政府,并且其措辞越来越严厉。虽然拉普拉塔乃至利马的一干西班牙殖民地官员们都不是很情愿与东岸人交恶,因为他们很清楚如今东岸共和国在新大陆的实力和影响力。但也许是来自本土的压力越来越大,使得他们已经无法再对东岸人的一些行为听之任之,因此便造成了现如今双方之间微妙而又紧张的关系。
细究下来,这其实是一个长期的量变导致质变的过程。首先,东岸人肆无忌惮地在双方约定的边界以外或者协议规定的模糊地界进行屯垦,且还有继续深入之势,这些让西班牙人感受到了危机,并开始往东岸大草原的西半部分移民,以充实这些荒凉的地区,使其不被东岸人轻易蚕食。
其次便是东岸人在开拓行动中对原住民们所执行的灭绝政策。他们对原住民的警惕和仇恨甚至就连西班牙人看了都感觉诧异,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甚至就连归附了他们的土著部落也要被流放到一个叫什么“澳洲”的地方,可谓凶残至极。
而更麻烦的是,这些原住民们一般来说都已经集体入了天主教,在巴拉那河以及乌拉圭河流域辛苦传教的耶稣会、圣方济会等传教团体对这些归化了的野蛮人比较上心,不但授予他们农具、种子、牲畜,同时也教给他们一些来自文明世界的制度、规矩等等。因此,东岸人对这些原住民进行的屠杀和流放在传教士们看来,不啻于是向教廷公然宣战。
向教廷公然宣战其实没什么,君不见葡萄牙人就一直在捕捉瓜拉尼人当奴隶么,所到之处也是腥风血雨,这难道不是在打教廷的脸?不过有些事葡萄牙人做得,东岸人却做不得!毕竟,谁让你们都是令人憎恨、必欲灭之而后快的异教徒呢?异教徒可是没人人权的!
西班牙人的态度转变,东岸人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最初那个布拉沃男爵来兴师问罪的时候,执委会诸君在沟通了利马当局之后还能把他当做一个小丑来看待。但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在原本和东岸人关系暧昧的前任拉普拉塔督办被调离、巴拉那河流域的瓜拉尼教民大量进入湖西丘陵地区的情况下,任何巧言令色的掩饰举动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西班牙人出于种种原因,对东岸人展现出了恶意。
西班牙王国在旧大陆本土还在与法国进行着似乎没有尽头的战争,在这个时候对东岸人发难,看起来不是一个明智的统治者会做出的事情。但问题是,谁告诉你西班牙的最高统治者腓力四世陛下是一个睿智的国王了?谁告诉你这个自大的家伙不会为了宗教问题而向东岸人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啊。
平心而论,东岸人这些年来埋头发展、抢运人口,基本就是在夹着尾巴做人。不但与葡萄牙人交好,还部分缓和了与荷兰人的关系。在基督世界众大国中,除去内战的英国不论,也就在商业上与法国人交恶了一番,做人低调到这份上,居然还被人惦记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低调了?所以导致法国人向东岸纺织品随意征收高额关税?所以导致西班牙人因为宗教政策以及越界屯垦问题指责东岸人?所以导致荷兰人始终拒绝东岸船只通过马六甲海峡?那么,是不是应该适时地亮一下肌肉了,省得总有人认不清形势,觉得东岸人软弱可欺!
1646年1月25日,东岸共和国海军第一舰队主力离开镇海港海军基地,然后向南直接开进了拉普拉塔河,布宜诺斯艾利斯顿时为之震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