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广西算是死心了,搓着大手说:“唉,其实吧,我也不会让潜艇来冒这个险,要知道一艘潜艇也许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了,为三个人拿来冒险,谁也不会这样做。老子才不在乎了,出发之前就写好了遗书的,早就预到有这么一天了,上头不是说了吗,执行这次任务的阵亡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两百多名战友一起去袭击蒙坦娜空军基地炸b-52,只有我们三个逃了出来,还打沉了敌人的军舰、潜艇,击落了敌人的战斗机,早就够本了,没什么好抱怨的啦,只是我可怜的李洁,她怕是得守活寡啦!”自怨自艾,不住的叹息,没想到这只猴子居然也是个痴情种子。
山东想要嘲笑他两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小芳还说等毕业了她也参军入伍,进数字化步兵旅和我一起战斗呢,唉。”又拿出那张彩色照片痴痴的看着。照片上,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迷彩服,带着幸福的笑容轻轻的靠在他的身边,他没有穿军装,军装让女孩子穿了。
我不说话,因为我的胃正在隐隐作痛。这是在大地震中落下的病根,这两天来只吃了三块巧克力,老毛病又犯了。大口径炮弹不断在附近爆炸,被打疯了的敌人正疯狂的往海里倾泄炮弹,要把我们连同海鱼一起炸死呢。爆炸波推动不可压缩的水一波波的撞来,整辆坦克东倒西歪,这就让我的胃更不舒服了,我捂着胃部,冷汗狂冒。小广西看出我不对劲,紧张的问:“老大,你怎么啦?”
小广西骂了一句“妈的”,在身上四处翻找想找点对我有用的药品出来,山东用袖子帮我擦掉冷汗。数枚鱼雷从我们身后袭来,我们连操控坦克躲一下的动力都没有了,打不上当然不用躲,要是能击中,哪怕只是近失弹也能瞬间让我们化为飞灰,躲也没用,何必费这个劲?我们这三个疲惫之极的大头兵对呼啸而来的鱼雷不予理睬,小广西什么也没有找到,愤怒的捶了一拳车身:“操他妈的双头鹰海军!都是这个操蛋的沙漠军刀行动害的!”
沙漠军刀······
我忍受着胃部阵阵剧痛,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居然有一点陌生的感觉了。炮弹那闷雷一般的爆炸声和鱼雷尖啸声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严肃而冷峻的声音浮现耳边,是那样的朦胧和虚幻:
“士兵们,我有一个极端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先别忙着把胸膛挺得那么高,我必须告诉你们,这次任务的阵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心里有牵挂的站出来,没有人会嘲笑你们!”
“这次任务由曙光突击队的阿马杜少校指挥,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他有权就地处决违令的士兵!”
那声音变了,变得洪亮,那是阿马杜的声音。这位曾在鳄鱼嘴下救过我一命的贝兰国防军少校早已与敌机一起化为一团炽烈的火光,但他的声音在我的印象中还是那样的清晰、坚毅:“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蒙坦蒙空军基地,让双头鹰领教一下贝兰国防军的血性和愤怒!这是一将必死的任务,怕死的请马上退出!”
没有人退出,有资格站在少将面前接受他的挑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怕死的,尽管心里的牵挂,但是我们照样可以为了盟友,也为了我们的国家从容赴死!闭上眼睛,我又看到了那个淳朴的黑人汉子的身影,是那样的生动,我仿佛又看到了他永远不会向任何人弯曲的脊梁,看到了他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这些在我眼前重合,凝成一个顶天立正的身影,他的身体被十几发子弹打烂了,却还是站得那么直,仿佛顶天立地的天神,在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此起彼伏的爆炸中,在燃烧着漫天飞舞的飞机碎片和嗖嗖乱窜的弹雨里,他正忙着把一个哧哧冒烟的炸药包往那架巨大的战机机腹塞,我朝他冲了过去,想把他扑倒,他回过头来冲我吼了一声:“快趴下!”紧接着炸药包就爆炸了,杀伤力仅次于核武器的同温层堡垒连同在它眼里像蝼蚁一样卑微的黑人士兵一起化为纷飞的碎片······
“老大你快看,那是什么?”
小广西的骇然惊呼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凑到瞄准镜一看,也白了脸————在海里,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正悄无声息的朝我们逼近。不愧是超级大国的海军,为了对付我们这辆小小的坦克,居然连潜艇都出动了!现在我们连氧气都吸不饱,更别提还击了。我苦笑,看着他们:“这回我们真的是死定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山东说:“做亲兄弟。”
小广西咧嘴笑了笑:“这两天真他妈的痛快,炸死那么多山姆小弟弟不说,还开坦克击毁了他们六架战略远程轰炸机,甚至还击落了他们一艘核潜艇,击伤两艘军舰,全世界的装甲兵数我们牛逼了,哥们,下辈子咱们别当步兵了,改行当装甲兵吧,肯定比现在牛。”
我和山东都笑了。可不是么,哪一国的装甲兵有我们牛叉?我们三个放声大笑完全当幽灵般逼近的潜艇是空气,是海水。我在心里默念:“阿马杜,任务我们帮你完成了,那些屠杀你的同胞的轰炸机一架也没有跑掉,都让我们干掉了,你可以安息了。师长,蒙坦娜空军基地已经变成鬼蜮,只是,我们做的这一切,对战局真的有那么大的帮助吗?你千万不要让我们数字化步兵旅和曙光突击队两百多名战友的鲜血白流了啊!”